門外,有人在叫門:“梁大娘、沈樺!”
沈樺動作迅敏,一轉身奔了出去,冷冷地立在木籬笆門外,來的是張家村的兄弟倆,這兄弟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六歲,相貌還算清秀。梁氏說要給閨女挑讀書識字的,張村長特意請一個秀才回家教授三個孫子讀書識字,三個孫子裡頭,小孫子最是坐不住,就沒讓他讀,只拘著長孫張中策、張中謀兄弟倆讀書,得閒時一日讀兩個時辰,忙時就幹農活。
張家早就聽說沈莉莉被錢少爺欺負跳河的事,說她死了又活了,但沈家人一直不承認“死了”的事,只說是憋了一口氣在心頭,一下憋了氣,後來緩過來了。
鎮上的郎中也不承認人有死而復生的活,也說是先頭在水下憋住了氣,現在一口氣順過去,人就醒了。
張中策今兒是奉他們祖父張村長的令過來瞧沈莉莉。
沈莉莉因生了一場大病,雖然現下好了,依舊裹著被子躺在藤椅上。
張家的日子在張家村算是比較寬裕的,此刻張中策提了三斤五花肉,笑微微地立在木籬笆門外。
張村長有三個兒子,二兒子病逝,還有兩個兒子,膝下四個孫子,養大成人的就只三個,兒媳婦數年前沒了,因著沒兒媳張羅親事少不得就要他們夫婦倆跟著操心。
張村長當年是與他弟弟同娶了一個媳婦,只他弟弟在十多年前就沒了。
張中策拉著張中謀進了沈家的木籬笆大門,沈家雖是莊戶人家,可家裡家外拾掇得少有的乾淨整潔,家裡也有像樣的傢俱,但凡來過的人家,都會覺得這樣的人家好。梁氏很賢惠,無論是家裡的丈夫還是兒子走出去,衣著打扮都是幹練乾淨的。
梁氏提高嗓門道:“張大郎,如果你們進門送東西,今兒就別進來。”
張中策凝了一下,提著三斤豬肉,進不是,退也不是。
沈二爹道:“聽你大娘的話,我們家不差這一口豬肉吃。莉莉是病了,可現下病也養得差不多,身子也恢復。這些日子,為了給她養病,我們家也沒吝嗇錢,天天都吃肉。”
沈樺的眼睛在豬肉上打了個轉兒,咧嘴笑著,“三爹,你把雞拾掇乾淨,回頭讓娘燉雞吃。”末了,他還道:“姐姐越發嬌氣,以前最喜歡吃肉,現在只喝湯不吃肉,還非讓家裡買老母雞燉湯喝。前天與南村頭的石大娘買了一隻老母娘,聽說養了七八年的,娘用好柴燉了大半日,硬是沒燉爛。姐姐喝了一大碗湯就說飽了,反倒是便宜我們兄弟幾個。”
沈莉莉不緊不慢地道:“買這種雞燉湯喝,又香又划算,價格又便宜。旁的一隻雞怎麼也得好幾十文,就這種老母雞,一隻雞才十八文,同樣的價兒,能買三隻吃,這樣才划算。”
再吃不動,家裡小子多,梁氏做好,還不是被沈柏、沈松兄弟四個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都沒浪費,還餵了自家的花狗。沈二壯、沈三壯就吃了雞內臟,又吃了一對雞腿,而梁氏與沈莉莉一樣,只喝了一碗湯。
梁氏近來覺得奇怪:她自己生的女兒,她心裡有數,自沈莉莉醒來後,喜好變了,性子都變了。以前雖然也乖巧,可鎮日嘰嘰喳喳,鮮少有現下這般安靜的時候。
這也是她這一個月寸步不離守著女兒的原因。
錢文才欺負沈莉莉,可到底沒欺負著,最多就是伸手摸了一把小臉,嚇得沈莉莉跳河了。
張中策為難地道:“這是我奶讓買的,專挑最好的五花肉,我奶讓我們送來給莉妹妹補養身子。”
近來因梁氏說要給沈莉莉預備嫁妝,原本就是香缽缽的她,被盯著的人就更多。鄉親們似乎探聽到:沈家不願讓女兒遠嫁,想讓她就嫁在草廟鎮上。全鎮共有十二村,但凡有兒子沒娶的,都想娶這麼個姑娘。
梁氏固執地道:“要進我家門,就把肉掛到外頭大榆樹上,離開的時候再帶回去。我家萬不會收你家豬肉,莉莉今年剛生一場大病,就算要說人家訂親,也得等她及笄才行。”
沈莉莉想著:上回沈柏和二爹要進城,她可是寫了兩封信,哄著沈柏與二爹幫忙寄出去,一封是寄往北疆虎關城的,另一封是寄給皇城沐府。兩封都是她給沐子軒寫的,信裡只一個意思:讓沐子軒來冀州草廟鎮沈家村尋她。
她早早就被人盯了,感覺如同小白兔被大灰狼盯上,明明白兔還沒長大,沒肉可吃,可就等養肥宰殺。
沈樺自是聽梁氏的。
梁氏收拾了一個針線盒,這是一個還算漂亮的針線盒,是木頭制的,一瞧就是沈二爹兄弟的手藝。
沈三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