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嬤嬤跟隨鐵氏一生,突受打擊,病臥床榻,這一病不見好,不到一月也跟著去了。
鐵氏去後,洛瑞顯得更加孤單。
洛廉、洛康讓孩子們得空多陪陪洛瑞。
洛瑞總愛將洛儷生前的字畫拿出來品鑑,尤其是她臨終前的兩幅,最得洛瑞喜愛。天隆二十二年春,二月初二龍抬頭這天,家裡的服侍小廝去喚洛瑞起床,才發現他已在榻上過世了。
洛瑞仙逝,他的學生從四方趕來弔唁,直至七七,整個順天府掛起白幡。而《芙蓉島記》與《北疆圖》成為陪葬品,隨洛瑞葬於地下。洛家有自己的祖墳,身為一代鴻儒的洛瑞葬入祖墳中最好的風水寶地內,周圍都是洛家的先祖,整個洛氏一族,所有晚輩子孫紛紛戴孝,也以祭奠。
洛瑞仙逝後不久,洛廉辭去瓊林書院山長一職。
天隆帝恩允,由其子洛徵接任瓊林書院山長。
洛徑彼時已任蘇省巡府一職,在江南的政績與官聲還不錯。
洛康是在愛女洛三娘殯天后請辭江南大都督一職。得閒時,在家教教兒子們學問,偶爾到書院給學子講講課,又被洛廉聘為書院的先生,因他是洛瑞之子,曾任吏部尚書、江南大都督,年輕時更是狀元郎,頗受書院的學子追捧與喜愛。
洛府與嘉德候府分開,中間有道小門,偶爾洛律、洛遜等會穿過小門在一處玩鬧,或讀書,或習武,或打一場不傷感情的小架,拌一回嘴。
洛廉的孫兒們,從走絲旁取名:如洛遜、洛逍、洛遙等,而洛康的孫兒則選了走字旁取名:如洛超、洛越、洛起、洛趣等。
頤和堂內,洛儷帶回的奇花異草大半早已枯萎,即便洛廉令蘇氏小心養護,還是防不住他們的枯萎而去。雖還有活著的花木,如冰雪花等亦有數年不曾開過。還有大半早已失去了靈性,如玉蘿藤、翡翠菊,現在只是普通的蘿藤、尋常的綠菊,菊還是菊,只是綠裡透出一股淡淡的黃色,早已沒了曾經的碧翠如花,藍玉菊已不見蹤跡。
對於這些奇花異草的用途,隨著鐵氏、洛瑞的離逝,也成了一片荒草、枯葉。
新的薔薇、桃梅等花木替代了曾經的奇花異草。
洛廉到底不知道那些花木的用處,否則也不會在洛瑞夫婦過世之後任其自生自滅,失去了鐵氏、鐵嬤嬤經心照顧的花木,到底是歸於塵土,最終不見其蹤跡。
頤和堂現下住著洛廉夫婦。
他們住的睦元堂而今是洛征夫婦的寢院,這是洛瑞定的規矩,長房幾個兒子裡,誰的學問高、誰為瓊林書院先生,誰就是長房家主。
洛徑雖是兄長,但此任家主卻是洛徵。
宣德堂成為洛徑夫婦的寢院,雖然洛徑夫婦在任上住,可那裡一直留有下人打掃。
洛徵膝下有五子一女,鄭小妹在三十多歲時,終於如願以償地誕下一個小女兒,更是捧在手心裡一般,捨不得罵,捨不得打,偏三姑娘洛迪機靈古怪,比男孩子還淘,性子跳脫,又不是一個靜得下心的。
氣得鄭小妹時常罵道:“早知是個比小子還皮的,還不如生個小子呢。你說三妹妹小時候多乖巧懂事,怎麼我們生的迪兒片刻都不得閒。”
因洛徑有兩子兩女,男孩單獨排序,鄭小妹與洛徵所出的女兒就序了個三,人稱“洛三妹”,將她與洛三娘分別開來。
此刻,洛廉正在書房賞書法。
書僮請了洛康來。
洛廉指著牆上的書法,“房丞相新得的,說是三孃的墨寶,派人給我送來。你仔細瞧瞧這書法,是不是真是三孃的?”
洛康驚道:“大哥是說父親的墓被盜了?”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會去盜父親母親的墓,況且那周圍都是洛家子弟,不會任人幹這種事。我是問你這幅字畫像不像三孃的字畫。”
洛康揚著頭,定定地看著上面的字,“像,與隨父親陪葬的那幅幾乎難分伯仲,在其完美程度上,比那幅更好。”
洛廉微微頷首,“我瞧也像。”
洛康問道:“房丞相從哪兒得來的?”
“肅州知州姚立人從一位貴女那兒得來的,說是家傳之物,因需銀錢救急,花了一萬兩銀子買來的,派了他兒子到皇城走門道,將這幅字畫送給了房丞相。”
洛廉問道:“姚立人,他還活著。”
此人早前是翰林院大學士,因為姚麗嬪的事受到盧淮安的打壓,失掉官職後被貶為七品知縣流放肅州。用了近十年才做到知州的位置上,而今想來,姚立人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