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嗑著瓜子,“人家隔得老遠說話呢,能有甚不好的。”
楊玉蓮垂頭,她們都發現的事,家裡沒其他人發現,大太太沒阻止啊,自己是客居,還是少說為妙。
楊玉蓮轉而問道:“明天是六月六,聽說女學要晉級試,考得好了才能晉級,你不擔心麼?”
蘇晴睨了一眼,“三表妹指點我功課,我早就掌握了重點,雖說不能考第一,定能輕鬆過試。”洛儷寫了功課清單,楊玉蓮自己記熟就給燒了,燒掉自己的不說,還跑到清芷閣,哄著周娥眉拿出清單,把周娥眉手裡的也給燒了,著實可惡得緊。
蘇晴最瞧不得楊玉蓮的小家子氣。
楊玉蓮也瞧不上蘇晴那自以為大才女的腔調。
兩個人是互看對方都不順眼。
在人前,偶爾唇刀舌劍。
在人後,她們也不和,這在洛府早不是什麼秘密。
楊玉蓮道:“我們幫乳孃做紅豆紅棗糕,儷妹妹明兒要去女學參加辭學試,她身子弱,可經不住餓。”
“馬屁精!”蘇晴低罵。
楊玉蓮揚揚頭,“我是馬屁精,那也比忘恩負義的好,儷妹妹原就體弱,還指點你功課,得了人的好,也不知道回報,還鎮日的給人添亂。儷妹妹也要考試,還纏著人家給你補功課。”
人情往來,得了人的好,就要曉得回報一二。
楊玉蓮並非拍馬屁精,而是真心想與洛儷相處,往後她是三嫂,洛儷是小姑子,姑嫂相處得好有什麼錯。
蘇晴惱了,雙手叉腰,“楊玉蓮,我哪裡招惹你了?”
“你沒惹我,就事論事,說那些忘恩負義的人呢。”
楊玉蓮一扭頭,領了丫頭進入漪蘭閣。
現在的漪蘭閣住在兩個人:楊玉蓮與蘇晴,楊玉蓮住東廂,蘇晴住西廂,正房空著,一切擺設依舊,只在洛倩回孃家時才開。東廂、西廂各設了一間花廳。
兩人共住一處閣樓,互看對方不順眼,爭執、拌嘴、吵架是常有的事。
楊玉蓮不想回徽省家鄉,寫了信給父母,本想抱著試試,沒想楊耀宗應了,只說如果她通不過八月初一的入學試,就必須帶著下人回徽省備嫁。
楊玉蓮信心滿滿,一定要考進梅班,近來學習的精神飽滿,暗暗發誓要好好唸書。不僅是證明她自己,更不想被人小窺。
*
六月初五夜,督學署官衙,黑夜一掠,落在了朱督學的面前。
朱督學驚呼一聲:“你……意欲何為?”
黑夜從懷裡摸著一個金燦燦的東西,上頭飾著寶石的梅花,往桌案上一拍:“這個……是蘅蕪女學梅班最最優秀學子洛儷的金梅書,天上地下,獨一無二,上頭有國子監的大紅印鑑,明日待洛儷姑娘過試,你就親自將金梅書頒給她,再在督學署的學子檔案中記上,某年某月有蘅蕪女學學子洛儷成績優異……”
朱督學看著桌上放著的金梅書,這製得端是好看:銀晃晃的薄紙片周圍鑲著赤金邊,上頭雕著金色的臘梅,臘梅的花\蕊用碎小的寶石製成,梅枝棕色琥珀所制,上頭更有金色大字“畢業書”三字,乃是隸書,金色大字上飾有凹紋梅花。一份金梅書乃趙金白銀真寶石,這一拿出來還不得轟動女學。
“蘅蕪女學的菊書、梅書乃是我督學署統一製作,閣下過往可沒如此規矩啊。”
朱督學翻看一瞧,裡面是用最精緻的紙製,倒與蘅蕪女學的梅書內容一般無二,“茲有某某於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在吾女學就讀,現學業優異,各課目成績如下:琴藝、棋藝、書法,繪畫,刺繡、廚藝、術數等詳細列出,這裡是空白的,要用蘅蕪女學的成績等級印章,分為下、中下、中上、上、上上五等,根據不同的成績,蓋上不同的成績印章。
最後寫著“准予畢業”四字,之後有女學山長加蓋印章,又有順天府督學署加蓋印章處,而這一份上頭居然醒目的蓋著國子監的印章,另有國子監祭酒簽下的大名。
朱督學的嘴角抽了又抽,要說旁人他不知道,而這位國子監原是清流中人,他的筆跡,朱督學認識,他是老糊塗了麼,居然在這樣一份證書上簽名蓋章。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國子監都蓋印了,你憑什麼不認?明兒敢不照爺的吩咐,爺就一把火燒了你的督學署,看你還得意。”
“你……你……”
黑影一閃身,已消失無影。
這是從哪裡出來的怪人,要脅他把這麼個東西發給洛儷。
朱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