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高哈哈大笑,“若是伯仲之間,自可算是平局,可鄒姑娘的書法太過浮燥,整個書法的風格犀厲有餘圓潤不足,以往幾次,還算獨具風韻,可是今兒這書法著實讓人失望。而洛三孃的字,清雅之中不失高貴,雅俗共賞,一遍《愛蓮說》讓人猶似看到白蓮靜立,但憑這份風格,就是鄒姑娘遙所不及的。再說這字本生,洛三孃的書法更為熟練流暢,起筆運筆也更為平順圓潤,再看鄒姑娘的書法,這篇文中,好幾處地方都有斷層之感,字寫得呆板無趣,要不就是犀厲過頭,影響了整個書法的美感。鄒姑娘的書法與洛三娘相比,差距甚大,如此明顯的差距,你讓我等評成平局,真虧竇姑娘想得出來。”
另一人道:“若是竇姑娘不服氣,我們可將兩份書法送往皇城,張帖於皇城書院,可供皇城讀書人點評,讓世人來說說誰優誰劣。”
書才女依舊沉默不語。
她技不如人,再強辭奪理,這不是自取其辱。
竇華濃見說不過眾人,“丟人現眼,還不滾下去。”她憤憤然地瞪著洛儷,“不休憩,直接進入繪畫賽,你的手好像有些力竭了,還能行嗎?”
最好累酸她的手,看她還比個屁。
她就不信,這一次還輸。
若能勝兩次,讓畫才女與琴才女壓洛儷一頭,竇華濃也會覺得欣慰高興。
“不勞竇姑娘操心,我還扛得住。”
竇華濃回到帳篷觀席上,厲聲道:“畫兒,你可不能讓我失望,今日我們非得殺殺洛三孃的銳氣不可。”
書才女道:“竇姑娘,畫兒的繪畫一直很好,她習練小畫仙與洛子丹青多年,取兩家之長,避其短,此局定能得勝。”
畫才女暗罵書才女禍水東引,若是她再輸,竇華濃就該發狂了,這個女子手段狠著呢,什麼整人的法子都能想到。
梁媽媽捧著洛儷的小手,一面輕捏按摩,一面低聲道:“姑娘,她說不休憩直接比試,你怎麼就應了。”
“她是故意的,瞧著我有些手痠,可我若爭執,她定會吵鬧不休,這麼多眼睛都看到的,大家都知道如果我手痠之下還能勝過畫才女,就沒人非議了。”
前世的她,斂去才華的光芒,就怕引來麻煩,今生她索性就活得光芒萬丈,讓自己的才華張揚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梁媽媽吩咐素絹硯墨。
畫才女坐到了早前書才女的位置上,懶懶地道:“你手揉夠了沒有,揉夠了就準備擬題目。”
洛儷收回自己被揉著的雙手,梁媽媽後退到她身後。
一聲鑼響,副山長朗聲道:“本場比試繪畫,規則如下:雙方各擬三題,題目細緻到具體一物,然後將三題封印到紅信套之中,由雙方執骰子,點數多則抽籤,用相應籤號對應相應號的題目。”
她伸了一下手,“請尹姑娘與洛三娘擬題目。”
兩個婆子和送了三張紙箋。
畫才女寫的是:“仕女、牡丹、石榴。”
洛儷寫的是:“蘭竹、秋菊、蓮。”
兩人執骰。
副山長宣佈道:“洛三娘執出一點,尹秋芳執出三點。尹秋芳抽籤!”
尹秋芳抱著籤筒一搖,侍女乙往上一瞄:三號。
副山長一說“三號”便有婆子遞過三號信套,從裡頭取出一張紙燻,“繪畫題目為蓮。蓮花的蓮!”她生怕別人聽不懂,還刻意重複了一遍。
兩人各自鋪張宣紙。
畫才女想了片刻,提筆渾灑,動作如行雲流水。
帳篷內,書才女連連誇讚:“竇姑娘,我就說畫兒肯定能行,你看現在下筆如神,定能勝過洛三娘。”
洛儷這會兒還看著紙似在深思,待畫才女已完成一半,她方才握筆繪起蓮花,然,她的動作更為快速,這裡一點,那裡一勾,又從清水碗裡或淘去墨汁洇染,取手投足之間,更是成竹在胸。
評師團裡的幾個夫子先生,個個引頸觀看著洛儷,她不停地變換著筆,從細的到粗的,最後再到不粗不細的,那動作很是熟練,將她筆架上的筆幾乎都用了一遍。
畫才女驀然抬眸時,一望過去就被她的動作與熟絡給吸引了,這得練多久,才會有如此的熟絡,早前還以為她被難住了,蓮的題目不是她擬的,就只能是洛儷擬的,哪有人被自己擬定的題目給難住之理。
洛儷繪完,取了中號筆在上方空白處題跋,還寫了一首盛唐時代著名詩人的蓮花詩,題罷,她停筆,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