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羊皮袋子,飲了一口水,立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充斥全身,這是力氣,就似幾月的疲乏在頃刻間都盡數消散。
韓三郎看著洛儷跳著草原人的舞蹈,火光映在她的身上,她有一種少見的快樂,“阿俊,她真是你族妹?為什麼喚你梁大哥?她告訴我,說她是來尋她未婚夫的,不會是你吧?她真有未婚夫?”
梁俊心頭微沉:皇帝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深宮的她,是壓抑的,沉悶的,甚至受盡了委屈。大婚之夜,皇帝去的是楊玉梅的宮裡,她那樣的美好、驕傲的女子,因皇帝過得很辛苦。
洛儷與士兵笑鬧成一團,與他們跳舞,空氣裡都是肉香與酒香味。
所有人累了,除了值夜巡邏的男人,其他人都進了那頂新搭的大帳篷裡,兩頂小帳篷一頂放著貨物,另一頂歸了洛儷。
夜,靜了。
草原人喜歡逐水而居,這就意味著,周圍有很多的蚊子。
洛儷拿著一個香囊,這是去年沐子軒給她的,時隔一年,香味猶在,可他的人卻已不知身在何處。
梁俊在一個長隨士兵的攙扶下走向草原的大河邊,寬了衣袍沐浴。
草原的月光似乎更明更大,落在他的身上,似披了一層銀霜,月華撒了一河,被梁俊的雙手一攪,立時碎了一河的月光。
洛儷邁出帳篷時,梁俊已經整好衣袍。
長隨正在給梁俊洗衣裳,“主子,這衣服真臭,心兒姑娘給你吃的藥,當真所有毒都排出來了?”
“她不會騙我。”
“主子,我聽說梁家有三個族人回來的事,沒聽說裡頭有個姑娘。”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哪有人人你都見過的。”
梁心兒,心兒,這是她的化名。
她是為他而來。
梁俊想到這兒,覺得自己還有至親之人牽絆,還有人會為了出生入死,一顆心就跳得激烈,熱血似要沸騰起來。
“梁大哥。”洛儷走近梁俊,靜立在他的身邊,“沐子軒呢,韓三將軍說,你與他原是在一處的。”
梁俊心頭微沉,他有什麼資格希望她是為自己而來,她能助自己,能幫他解毒,能讓他擺脫眼瞎的命運,已經是莫大的恩情。“沐子軒早前是與我一道離開飛虎嶺的,可是後來我們在汗都燒糧倉時,我們被匈奴守將帶兵給圍了。領頭的正是銀鑑公主。他們張著弓箭,只要放箭,我們所有人不死也會身負重傷,是沐子軒用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說‘我留下,你放他們走。’”
銀鑑公主自在戰場一見沐子軒,芳心難抑,就想無論用搶、用逼,不管用什麼樣的法子都好,總之就是要把他搶回去當駙馬,尤其聽說沐子軒曾高中狀元又會武功時,就迷得眼裡只有沐子軒。
洛儷問道:“他被銀鑑公主抓住了?”
“是。他是為了救我,當時我已身中毒箭,如果不是他以死要脅銀鑑公主又自願留下為質,我們根本無法脫身。”
洛儷不解地望著河面,“燒糧倉,是人越少越好,幾百人的隊伍行走在草原,太惹人注目。”
“我們是分開行動,以一百人一支,離開時是六百人,化成六支隊伍四處奔襲。韓二少將軍也是如此,這次進入匈奴燒了他們的三處儲糧庫,竇唯用竇承嗣留下的財寶全部購成了糧食,如此一來,匈奴人糧草供不上,就無法繼續打仗。”
“匈奴原就是遊牧民族,他們可以一邊打一邊搶。”
“兩國交戰之後,虎門關一帶的遊牧百姓早已經遷往科爾沁草原,附近無百姓,他們想搶也無用。”
梁俊在月夜下,只看到一個隱隱綽綽的輪廓,眼睛正在好轉。
永夜,他聽說過毒藥的名字,很難解。
“你與韓三將軍說的未婚夫是沐子軒。”
“你不該追問,有些事知道越多對你越危險。”
她這是承認了。
他該有自知之明,他已娶妻生子,憑什麼對她再抱有幻想。
“可你是……”皇后二字,他沒說出口,“你和他怎麼可能?”
“去年四月初,就在我被強搶之前,我與他立下婚書,兩情相許。原本我拒絕夜公子是為了與沐子軒結為夫妻,是夜公子用洛梁兩家為脅,我不得不從。楊玉梅曾喜歡章公子,他就逼著楊玉梅親手毒殺章公子。我不能讓沐子軒重步章公子的後塵,所以我隱瞞了此事,在我心裡,無論世事如何變幻,在我心中的夫君唯有沐子軒一人。”
長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