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燈還未亮起，就試著去敲門了。

畢竟她一個人在家，就算生病之類的也沒人知道。

但當本保持勻速並帶著這個念頭逐漸跑遠時，蘇萌也緩慢的睜開了眼。並藉著透過窗簾映照進來的微光，緩慢的吐出一口濁氣。

從凌晨三點到現在她整整在床上盤坐了四個小時，但卻一點都不覺得累，精神奕奕不說，似乎連眼眸都更加明亮。

明明外表和之前並無不同，氣度卻隱約不同了起來。

就像璞玉上的那些斑駁和雜質逐漸剝落，露出裡面的澤潤。

一種奇異的質感。

蘇萌已經保持著盤坐在床上的姿勢，只是低頭重複了幾次握緊、鬆開拳頭的動作，就像是透過這個舉動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

力量……並沒有任何的增加和變化。但手指活動間的那股子不易察覺的澀感卻消失了。

這種‘澀感’常人是察覺不到的，可習武之人卻不同，尤其是曾經武功造詣達到過巔峰的蘇萌更是比旁人更加了解和體會得到。

曾經擁有絕世武功的自己，要是用一種狀態來形容的話，那就像是完全摒棄了身體拖累的靈體。輕盈、靈巧，五官清明卻靈敏。

而在成為現代的蘇萌後，又像是進入了某個容器中。而且還是個非常沉重的容器中。

即便蘇萌已經不斷地盡力調整到更好的狀態，但因為本身能力的受限也只是稍微改善了而已。雖然心裡明白自己不會再有機會回到曾經的狀態下，但這並不代表停止努力。

好在這種‘不放棄’終於有了成效。

蘇萌比平時更加輕盈的躍下床，面帶一些驚異的光腳站在原地，又反覆的做了幾次握拳的動作，一時間也沒想到去穿室內拖鞋。反正有毛茸茸的地毯，像蠶豆一樣的腳趾頭半陷在裡面，也不會覺得寒冷。

像是為了印證某個想法似的，蘇萌極快的簡單洗漱並換好適合運動服後出了大門，站在被細雨打溼的自家草坪上，緩慢的深呼吸並吐出濁氣後，斂眼垂目，雙腳站至和肩寬。

靜默幾息。

起手。腳尖以一個輕微的弧度掃過蘇萌每週都會修剪一次的草地，留下一個帶著弧度的小小痕跡，但隨即被蘇萌腳尖伏地的草又慢慢的恢復原狀。

——雖柔弱，卻堅韌；外圓，而內方。

雨開始逐漸密集起來，但依舊細入牛毛，可萬物被浸溼的速度卻比剛才快得多。但蘇萌卻像是察覺不到一般依舊保持著她自己的速度，起手、抬足、肩膀微動。

她現在打的拳法，赫然和本一模一樣。但如果有人分別見過本和蘇萌的拳法後，就會清楚的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這種不同並不是招式上的，而是一種感覺，和……一種氣。

如果用‘標準’兩字來評價的話，本絕對勝出。即便這套柔拳其實是蘇萌教他的也一樣。

但除了‘規整’‘標準’之類的詞外，蘇萌此刻的一舉一動卻顯得飄逸而靈動，甚至讓人覺得，這套拳就是應該在這樣的細密小雨下打才對。

柔和卻隱含勁道，隨性卻又帶著某種不知名的規律。而且越到後面蘇萌就越是加快了招式的速度，故意去破壞原本的規律，跳出那個固定的圈子後又結合自己的理解給人一種新的東西。

大開大合之間，眼也早就完全閉上，已經脫離了招式，只是隨‘心’、‘意境’而遊走。

要是現在誰停駐圍觀，會隱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這細密的細雨非常規律的以微微傾斜的角度連綿落下來，就像藝術家筆下規整的素描線條，非常有規律。

可這種規律卻在距離蘇萌還有大約五厘米的距離時，產生細微的扭曲和某種變化。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氣體改變了它原本的軌跡，應該灑落在蘇萌額頭上的細雨卻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突然扭曲，拐了個方向最後落在了她的眼瞼上，讓長而微翹的睫毛帶上了幾分楚楚。

氣流？！

怎麼產生的？！

不過好在此刻並沒有任何一人看見這一幕，隨著雨勢加大，蘇萌的招式也越發加快，到最後甚至連稍遠的灌木叢都像是有風拂過一般。

隱晦，但仔細看卻依舊可以看出。

快。更快！

直到最後一招打完並收勢的時候，閉著雙眼的蘇萌上手手掌心向下一壓，於她為中心形成一道很弱，但卻藉著雨勢所以完全能被人看清的罡風，從她腳下四散而開！

於此同時，僅存顯示功能的系統微微抖動了一下，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