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雎走後,薛剛滿腹疑問的又坐了近半個小時才回蘇眠的病房。
他敲了敲門進去,蘇眠正在用一次性紙杯給窗臺上養的那朵鬱金香小心的添著水。微微低著下巴的神情,悠然安好。薛剛沒去打擾她。
窗明几淨,可她比這時光還靜謐。
蘇眠沒有回頭,叫了進來的人一聲,“薛剛。”
薛剛走到她身邊道:“走吧,我送你回去。”送走她,他要去見步清明。
蘇眠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菸草味,不止一根吧……她把紙杯倒扣在窗臺,看向他,淡含歉意的眸光清楚的寫在他眼裡。
“謝謝。”蘇眠客氣道,“還有,抱歉。之前對你說的話,我過分了。”
她的謝謝和抱歉,都針對分明。
薛剛道:“你不用道謝和道歉,我不在乎。蘇眠,我沒相信你,可你從頭到尾也沒需要我相信你。你也不會相信我,將來,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他的話裡有蘇眠無法體會的深意。
恐怕不止是對她隱瞞身份和事。
蘇眠聽得一怔,能重複的只有一句“抱歉”。
關於信任,是一開始不完美,便無法完美的存在。想要修復成完美,除非一次又一次的驗證。時間經不起考驗,人心又經得住多少次的驗證。
辦好出院,蘇眠在看到門口的兩個保安時,不由得一愣。薛剛留意到她的異樣,道:“怎麼了?”
蘇眠道:“裡面的兩個保安換了。”
薛剛看過去,的確不是先前那兩個了,他沒覺得有什麼,道:“醫院的保安都是輪班制,現在已經中午了,換個班沒什麼好奇怪。”
這麼解釋合情合理。
蘇眠淡淡“嗯”了一聲,眸子裡卻分明迷惑。她的感覺告訴她這裡不對,但她說不上哪裡不對。除了保安換了人,大堂的一切看上去並沒什麼二樣。
薛剛和她說著,並肩走向門口。兩個保安對他們熟視無睹。
這次沒有人攔她。
走到兩道玻璃門中間時,蘇眠忽然停了下來,轉身面向了大堂裡。目光灼灼的盯著中間的空曠。那裡什麼也沒有。
薛剛一腳跨出門,發現她沒跟上,回頭,發現她站在那裡不知道幹什麼。
“小眠?”
蘇眠慢半拍的應了一聲,兩眸迷霧遮掩了以往的清靈,她對他叫的反應,甚至都顯得有點神色懵懂。
蘇眠的意識已經在一座不知道究竟的迷宮裡轉了,她開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醒著。為什麼一會兒對了,一會兒又錯了,看上去的種種,她分不清……
她甚至都懷疑,面前的薛剛也不是真的。
她以為自己置身在幻覺,便毫無保留的將迷茫和無助擺在臉上。薛剛看得一陣心疼。
有一瞬間,他差點有一種把她從蘇家搶回去的衝動。
上了車,看到儀表盤上的日子,蘇眠才知道今夕何夕。自己居然睡了半個月,這是何等的能睡。她便主動說起這事來。
薛剛聽了,暗暗一驚,半個月……而且受傷了,他完全不知道。
心裡一陣懊惱。
可他又要去哪裡知道。在沙灣酒店那晚,因為臨時接到的外派任務,他走得比趕飛機的姜秦澤還早。半夜就退房了。直到昨天才回a市。
蘇眠說著,忽然問他道:“你對了,你經常來看我嗎?”
蘇眠不知道自己在昨晚之前還是不可被探視狀態。
“怎麼,有問題?”薛剛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之前都不知道她住院的事。
“那你有沒有碰到其他人也在的場合?”蘇眠不疑有他,默默掰起手指頭,道:“比如,我朋友啊,萋萋和我堂哥你沒見過,我表姐你認識吧。還有……我叔叔阿姨他們。”
說了這麼多,唯獨不提蘇斂,可在她內心裡,默默想知道的正是蘇斂。
她雖拐彎抹角的說著,語氣裡謹小慎微的試探卻不懂遮蔽。她的小心念變得透明。薛剛沉了沉眼神看向她,蘇眠的眼神立刻像小賊,悄悄的溜了。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後視鏡上掛著的那一串瑪瑙掛飾,眼神隨著那掛飾晃動,欲蓋彌彰的滑來滑去。感覺薛剛只盯著自己看,便催他道:“說話,看我幹嘛?”
薛剛按下車窗,順手扯了那串瑪瑙往車外一拋。弄得蘇眠一陣尷尬,默默看到他臉上,半天費解。“好好的,你扔了幹什麼。”
薛剛拉著臉,不爽道:“我願意!”
蘇眠叫他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