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對峙,蘇眠道:“把左魘叫回來。”
“姑姑要這麼維護他?”他抬動腳步走過去,面色淡淡,手上的力氣卻幾乎要捏碎蘇眠的肩頭,他半是陳述,半為警告。“姑姑心中本當只有奉月,為何會裝下一個外世人?外世對姑姑的影響當真這麼嚴重?若這是在內世,姑姑便是背叛。背叛的下場,姑姑最好不要真的忘了。”
他提醒她,蘇眠看著他的眼睛,堅持不讓的重複,“把左魘叫回來。”
“姑姑!”
他被她激怒,甩手,背轉過去。
在他輕而易舉說出要蘇斂死的時候,蘇眠不再把眼前的背影,僅僅當成十*歲的單薄少年。他是具有真正意義的上位者,不管是在新月商會,還是在他所說的那個奉月。
他的決定,是絕對強大的命令。
“還想再叫我姑姑,就讓左魘回來。”為了讓他收回成命,蘇眠不得不借助奉月姑姑的身份。
面前人身影一僵,片刻後,才聽他並不情願的吩咐了屋子裡站著的右昀。
“右昀你去。”
蘇眠不由鬆了口氣,卻不是想是自己放心太早。
“姑姑一晚上沒休息困了吧。”他轉過身,一手插進休閒褲的口袋,姿勢閒閒的靠上餐桌邊。臉上一掃剛才的不痛快,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讓六六帶你休息,休息好了,我有大禮送給姑姑。”
蘇眠擺手,禮就算了,休息可以有。肚子填過了,現在就剩困頓得不行。沒留意到身旁人他唇角的笑意,殘忍無情。
在去休息前,蘇眠開啟天窗說亮話,道明她醒來後必須下山,兩天後的行程說出之下,七爺爽快的答應。
想也是,新月商會找上她,不就是為了能進到那個地方。但究竟為了什麼要進去,蘇眠也沒能從他這裡得到明確的答案。
七爺只道她進去後就知道了。
蘇眠便安心去休息了。領她去房間的六六,她一眼認出,正是抓自己過來的大塊頭。
態度大不同抓她時,恭恭敬敬的的彎了腰,叫她“姑姑”。
從唐叔口中得知蘇眠不見,基本就坐實了蘇斂和老a對她是新月姑姑的猜測。
蘇斂連夜趕回蘇家,蘇懷遠料定他一回來就會來找自己,一晚沒睡的等著。叔侄兩相對而坐,深談到方才才散。
關上房間門,蘇斂在門後微微出神的站了站,才把掩飾太平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地板。血跡都幹了的襯衣一路脫了,順手扔在浴室門口。
浴室鏡中,照出他不著寸縷的上身,前腹後背全是猙獰交錯的傷口,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老a說他這一把太冒險,如果沙鷹沒按照要求辦事,他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可蘇斂不是那種坐以待斃,被動招架的人。事實證明,他這次冒險一點都沒白費。至少,撬開了蘇懷遠關於蘇眠一直避而不談的嘴。
蘇懷遠這次終於肯回答他有關蘇眠的所有問題。蘇眠的身份,來歷,以及當年收養她的原因,這同時也是蘇斂當年被送走的原因。
蘇懷遠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蘇眠。
蘇斂看著鏡子裡,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的疲憊的自己,記得……自己的回答是從……
蘇清遠的葬禮上他姍姍來遲,是因為他一下飛機就去查了蘇眠。不知道蘇清遠是故意,還是無心。給他的遺囑里居然夾著給蘇眠編造的的假身份資料,他稍微的核對,就發現漏洞百出。但也是這麼份假身份資料,讓蘇斂還沒見到她,便對家裡收養的這個妹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明明知道是假,竟假得讓人只能當真,她好像是憑空冒出在這個世上的人,來歷乾淨得無跡可尋。那份假資料,反倒成了她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真憑證。
蘇斂在葬禮終於見到了她,他故意往她身旁一站,她僅僅用一雙乾淨無垢的眼睛看看了自己,表現得萬般淡漠疏離。蘇斂心裡頓時就不熨帖了。
哎呀,你住我家,吃我家,霸佔我爹,霸佔我媽,你還不甩我。招呼都不打一個,哥哥也不叫一聲。好不容易叫她張嘴了,居然直呼其名。
這還得了,必須好好收拾,便二話沒說有了後面和自己媽“強搶閨女”的戲。蘇斂當時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看看她到底藏著一個怎樣的小尾巴。
近水樓臺,日久生情,似乎沒什麼懸念。
畢竟她那麼好。
剛開始住一起,純粹的只是想磨她那點小脾氣,小個性。沒事兒隨便欺負,有事兒好好欺負,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