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冷靜自持的聲音,蘇眠纏在他腰上的手臂一僵,心頭微澀,頓時跌回清明。手慢慢放開,離開他的身體,低頭,垂目,“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有這樣的辦法。”淡淡的解釋道:《錄異志》取材《山海》,雖有浮誇鬼怪之嫌,但《山海》的可考察度並不是沒有。當時看的時候,我記得底下有一排小注。說,蛇性本(淫),此蛇尤甚,喜觀野物交合之事,以此趣,轉而同求。苟不同,則殺之。當時我只當怪談一眼帶過。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會碰上……總之狗血傾盆,天雷滾滾,誰讓我們都不帶避雷針。”
她隨口說笑幾句,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一本正經的解釋了,之前一直擔心的無法面對,侷促窘迫的心理,彷彿也沒那麼茫然不知所措了。但又不是真的舒坦了。
他們身後,似乎察覺到沒戲的大蛇,有些煩躁的原地扭動,蛇信吐得絲絲,蛇脖子一伸一縮。
蘇眠見他不給反應,以為他不信,抬眸,正要說話。
蘇斂抬手按下去她的腦袋,“我知道,都是真的。”
蘇眠低著脖子,不明白蘇眠把自己腦袋按下來是什麼意思。猜著,是不是自己的辦法太那什麼,他已經沒辦法直視自己了。她便像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看著自己圓潤的腳趾頭,放空心事的來回的數。十,二十、三十、四十……直到一百。脖子都低酸了,他還是沒一句話,蘇眠心中微微輕嘆,道:“再想辦法還來得及嗎?”
“你……”蘇斂的聲音有些猝不及防的驚訝。
“冷靜下來,我覺得我的辦法不好。你想想辦法吧,不然我們都要被蛇吃掉。”大蛇開始在身後弄出動靜,蘇眠有些怕的縮了縮脖子。
蘇斂凝目著她的頭頂,他看不清,又好像分明能看到了她頭頂的那兩個漩。老輩說,頭上生雙漩的人很倔,非常非常的堅持己見……他剛才還在想,這個那女人他怎麼就那麼想立刻娶了她呢?他了解她,這樣的辦法除了她自願,沒有人逼得她動。他正悶著得意,忽地聽她說冷靜了,辦法不好了。
她是後悔了?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麼願意,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麼喜歡面前的這個男人?
蘇斂被她弄得一下子心情很差,撥開她推到一旁道:“冷靜完了走。”
“蘇斂……”她無措的叫著他。
“給我走!”幾個字似乎牙縫裡逼出。蘇斂被她逼得要跳牆,什麼高冷無心,什麼冷漠無情,什麼狗屁!他只知道自己失望透頂!還以為她會一心堅定,二心不變。
他患得患失了,他卻不自知。平日裡端得似模似樣,其實心裡卻受不了蘇眠半點的動搖。
躁動不安的氣息,傳遞進空氣裡,大蛇敏銳如人,竟像能察覺,立刻將盤起的身軀散了。甩頭擺尾的過來,爆戾的露著尖尖的獠牙。
蘇斂捏得手關節吱吱的響,一臉修羅煞氣之勢,比大蛇不惶多讓。
萬物有靈,這種能與古書裡相比出入的的大蛇更是靈異異常,大蛇彷彿嗅到對面這個人類的危險。居然停了停,忽地仰頭嘶鳴。
蘇眠臉色一白,猛地反應過來什麼。再也沒有任何的顧慮,脫掉自己的外衣甩在地上。上半身只有胸衣逼到蘇斂面前,言不由衷道:“蘇斂,我不要你負責,是不是也不敢碰我?還是你碰過姜聘婷後,其它女人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她故意激他,蘇斂渾身的煞氣更是轉濃,“你就這麼想讓我碰你?蘇眠,說話三思!”
蘇眠眸子一暗,軟下聲道,“蘇斂,別和我生氣好嗎?至少現在不要。知道嗎?它在搬救兵。我忘了告訴你,洞裡還有一條蛇。你引走這條後,我和薛剛碰到了另外一條。兩條蛇一雄一雌,正在育卵,我們之前拉動槍響的聲音,讓它們誤會我們手上偷了蛇蛋。這種蛇極護卵,極易激怒。如果你有把握赤手空拳殺死兩條大蛇,你動手,我絕不攔你。”
“勞你費心。”他看都不看蘇眠,從蘇眠的身邊走出去,大蛇為他身上的氣勢所懼,退了退,嘶鳴再起。
“蘇斂,你告訴我,為什麼……”蘇眠渾身都在顫抖。
“我不需要你用亂七八糟的藉口搭救。”
“是,你不需要,是我需要。我需要用亂七八糟的藉口和你在一起。讓你對我感動,讓你對我負責,讓你娶我,我好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這個藉口你成全嗎?”蘇眠情緒一個不穩,將心裡關著的隱秘和盤托出。
她喜歡了他,她羞於啟齒,今日卻被兩條蛇逼白了心思。
蘇斂冰凍三尺的心頓時被她最後一記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