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一邊撕下身上的衣衫給她包紮,一邊回道:“我既在藥材行做事,接骨這點尋常活兒自然是會的,只可惜眼下天黑了,要不然興許還能找到幾味傷藥呢。”
接完骨後,孟青又拿了些樹枝在地上墊了一層,然後鋪上自己的外套,抬頭對陸小其道:“我守著火,奶奶先睡吧。”陸小其心裡過意不去:“你先睡吧,我來守火,你背了我這麼久,累得很了,不睡怎麼成?”孟青卻堅持:“我是不怕的,藥材行最忙的時候,我曾經三日三夜沒有合過眼呢。但奶奶就不同了,您的身體可受不住熬夜,再說眼下也沒有吃的,你還是睡著養養精神,明兒腳上或許就能好些了,我們也就能走得快些。”
陸小其原本也有些想睡,見孟青又這樣堅持,便不再推辭。爬上他鋪好的樹枝上面就睡了起來。
卻說遊氏這邊,由於土匪們都一窩蜂跑去追趕陸小其和周度了,所以他們這一行人全部僥倖得以逃脫,並跑到浮江縣衙報了案。聽說是荊州莊家的四少夫人出事,縣衙的人倒是很積極,但就縣衙的那點人,哪裡有能力去討伐一群彪悍的土匪?所以就更別說抓人救人了,他們所謂的積極也就是積極地往上面遞摺子罷了,可這摺子遞上去到底什麼時候能下來增援,就不是他們能夠估計得到的了。
就在縣衙努力找人的時候,派回莊家送信的人也到了,三少爺得知此事後,第一件事就去找了周度。周度現在是總兵大人,要想調動士兵就必須得到他的批令,再說等下面的摺子層層上來不知得耽誤多少工夫,還不如直接去找周度的好。
三少爺到周度府上的時候,是李姜接待的他,她得知他前來的意圖後,不由眉頭深鎖地搖了搖頭:“哎,沒想到四少夫人竟出了這種事,要是往日我們家大人自然是會鼎力相助的,可他如今……自己個還昏迷不醒呢,又如何幫得了你們?”
三少爺不曾想到周度這邊昏迷著。他心急如焚:“這可如何是好?”他在地上跺了跺腳:“不行,不管他是昏迷也好什麼也好,我都要見一見他。”
李姜無奈之下只好帶他去看了周度,三少爺看見周度果然是迷昏不醒,他心裡又急又恨,竟一把上前抓住他的前襟猛地搖晃起來:“周度啊周度,你快給我醒來,小其那裡遭遇了不測,你如何還能再昏迷下去?”
李姜見狀急忙阻止道:“莊家三少爺,你快住手,莫要這樣搖晃他。他根本就聽不見啊!”三少爺哪裡聽得進去李姜的話,仍是不放手:“周度,小其,陸小其出事了,你知道麼?她正等著你帶兵去救,你快點給我醒來!
只可惜三少爺搖了好一陣周度也是完全沒有反應,他不得不沮喪的放了手,雙手無力地撐在床的邊沿,低低道:“周度,你給我醒來,你快點醒來,好麼?”
李姜在一旁看見他這樣子,心裡也是不好受,正想安慰他幾句的時候,床上的周度突然微微睜開了眼睛,嘴裡乾澀沙啞低低地道:“你們剛才說什麼,陸小其出事了?”
周度醒來,三少爺自然是鬆了一口氣不表,那李姜一見之下,更是淚如泉湧,她撲上去緊緊握住周度的手:“周郎,你終於醒來了!”她這幾日一直都擔心周度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此時的驚喜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她一邊驚喜一邊罵自己笨,雖然請不到陸小其,但她為何不早試試編造個關於陸小其出事的謊言來刺激他甦醒呢?這次要不是莊家愛三少爺剛才那麼激動,只怕周度是真醒不過來了。
陸小其這邊,她此刻正躺在一堆火堆邊,虛弱得不行。孟青已經揹著她走了兩日的路了,可還是沒有走出崖底的這些樹林,這兩日中他們雖然有火烤,但是沒有水沒有食物,也找不到任何可食用的野果野菜泉水,兩日兩夜不吃不喝,兩人的嘴唇都乾裂了,肚子裡空空的,飢餓和口渴讓兩人一陣陣發暈。
陸小其趴在火堆旁的樹枝上,有氣沒力地說:“孟青。也許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孟青也是餓得不行,但他到底是男子,體力比陸小其要好些,當下就安慰道:“奶奶千萬莫要這麼想,也許明天就能走出去了。”陸小其自嘲地笑了笑:“明天?那時候也許我已經餓死了罷。”
孟慶無法反駁她的話,他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以往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替她做些什麼,可如今她真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看著陸小其在火堆旁昏昏沉沉地睡去,想著目前的困境,他不由得狠狠地往地下砸了一拳,這一拳砸下去就砸破了皮,手上火辣辣的痛,鮮血流了出來。他看著那流血的手,心裡突然升起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