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樂曲來。
古瑟雖然弦多出今瑟一倍,但彈法卻是一般無二。一曲奏畢,白雨瀟的“好”字尚未出口,道觀裡突然陰風大盛。燭火也被吹熄了十之七八,說不出的詭異。
“李郎,李郎。”身後塑像突然化作女鬼摸樣,張牙舞爪地向我二人撲來。
大門早被陰風吹得關上,那鬼來勢也忒快。饒是自小苦練的身法雖快,面前也幾乎被抓到。一時情急之下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口叫救命的份兒了。
白雨瀟倒是不慌不忙,揮劍出鞘,往劍尖上貼一黃紙,往女鬼一指,一聲“封”剛念下。女鬼便不向前,像是被符咒困在了半空一般。
腳步甫定,想起剛才狼狽摸樣,卻也是冷汗淋漓。走到白雨瀟身後,才敢正眼看那女鬼。
卻見女鬼長髮及腰,一雙眸子清水盈盈,臉色則是煞白,身材卻婀娜之極。堪稱人間###,一時竟看得痴了,全然忘了剛才險些小命不保。
乃聽得白雨瀟發話道:“六合之內,人鬼殊途。剛才乃是自保,只要尊駕不再向我兄弟二人出手,晚生這便收劍。”
那女鬼嘆氣道:“李郎啊,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此刻情形雖仍是劍拔弩張,但氣氛卻大為緩和,當即答道“姑娘怕是搞錯了,在下姓蘇,這位公子姓白,和李姓卻無半點瓜葛。”一句說完###失言,對女鬼豈可稱為“姑娘”的。但好在在場其餘一人一鬼都無暇顧及到這些。
女鬼晃了晃頭:“不對,不對,你應是姓李,這幾十年來我一直在這裡等你,難道你竟然忘了我麼?”言語之間大是淒涼。讓人幾乎不忍心相逼。
可在場兩人都不姓李,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姑娘等的若是凡人,這幾十年下來早已化成黃土了,縱然不死,卻也是垂垂老矣,怎麼可能是我麼兩個?”
只聽得女鬼長嘆一聲:“六道輪迴,緣分天定。你前世便是我等的人,難道孟婆湯喝下,真個就把我給忘記了麼?”
此刻白雨瀟已經收劍,笑道:“孟婆湯一喝,前世種種,都會遺忘,尊駕何苦相逼若此,有道是人死為大,前世種種,還是忘了為好。”
那女鬼苦笑兩聲:“若是這麼容易就忘了,我也不會這幾十年來一個人守著這道觀,等著他回來了。”
眼見得情勢已經緩和,便從白雨瀟身後走出,道:“卻不知小生前世是何等樣人,姑娘不妨告訴我兄弟二人,也好讓我們知道。”
那女鬼慘笑了幾聲,道:“也罷,這幾十年我也等夠了,本來一直就為了見到你的今天,卻沒想到你竟然不認得我了,罷了,罷了。”
聲音已近哭腔,白雨瀟望望我,估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那女鬼自己止住了哭聲。向著我們點頭道:“罷罷罷,權當是個故事,我姑妄說之,你們姑妄聽之即可。這人世間我已不想停留,這個故事講完,我便離去,就算受那陰間三刀六剮之苦,也便是了。”
錦瑟(二)
四
夜色昏昏鷓鴣啾,一縷暗香魂魄鉤;
罷罷罷,兩位公子且留步,慢慢慢,請聽奴家把話述。
鬼者,凡夫俗子未曾見,魅者,孔孟聖人都不語。
儂可知,雖是山野精怪,亦有那愛恨情仇在。
且坐且坐,容奴家慢慢道來……
初見他時,我十三歲。
我本姓盧,小名輕鳳,而比我年長三歲的姐姐,名叫飛鸞。
盧家雖不復昔日鐘鳴鼎食之景,但高門大院,也是一地富豪,但可惜時運不濟,爹孃只生了我們姐妹二人,眼見得盧家香火將盡。爹孃也只能枉自嘆息。
只是姐姐自小便聰明伶俐,女紅詩書樣樣出眾,長大後更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把我這個做妹妹的羨慕得要死。年幼時,便常有鄰家少年在我家門外駐足停留,或是託我帶些所謂信物給姐姐。只是那些東西通常都被姐姐隨手就扔了。
爹孃若是見了,也只是打趣到,你姐姐怕是要做王妃嘞,這些東西哪裡打動得了她。
姐姐的瓜子臉上瞬即佈滿了紅霞,拉著我的手便走進了內屋。姐姐自小便彈得一手好琴,讓我這個鼓瑟的妹妹打小便慚愧三分,而每當姐姐不高興時,總會用撫琴來讓自己開心。
高山流水遇知音,我只是她普普通通的妹妹,從小就只能襯托她的優秀的妹妹,可他,姐姐的知音,在哪裡呢?
日子就這樣過去,姐姐十六歲了,越發得飄逸出眾,黃毛丫頭的我每天都圍在她身邊,想著她的美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