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以外,臥室門,床的周圍,甚至能看見的客廳一角,全部空空如也。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更沒有任何響起腳步聲的理由。
怎麼會這樣?心裡在喊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這時,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嚓,嚓。
我眼睜睜地看著床和衣櫃之間的空氣,看著什麼也沒有的地面。
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第14章 一雙布鞋(1)
還有那雙布鞋……它的真相又是什麼?我所能見到的只是,藍底,白花。它放在那裡,鞋尖朝外,彷彿正在等待著我穿上去……
夢?
我扭頭去看臺燈。燈罩裡沒有一點光亮。身上也沒有毛巾毯。毛巾毯不知什麼時候被踢到地上。全身又酸又痛,腦袋也脹到了極點,輕飄飄的。像是身體已經飄到了半空,某根神經卻又死死地被拉住。總之難受得要死。
張生已經不在了。我猛然想起還有課要上的事情。怎麼他早上起來沒有叫我?連窗簾也沒有拉開?似乎他一清早便走得急急忙忙,屋子裡毫無清晨的氣息。渾濁的空氣仍然渾濁,如果閉上眼睛,便與昨晚沒有任何分別。
手機沒電了,不知道幾點。睜著眼睛考慮了幾分鐘,最終決定不去上課。現在這樣,根本連床也懶得起。
然後,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屋內一切與昨天早上一模一樣。不是嗎?天亮了,有陽光從窗簾縫隙裡透進來。儘管不那麼明亮。這個城市也許從來就沒有明亮過。沒有燦爛的橙子般的陽光。哪裡都灰濛濛的。清晨的臥室也灰濛濛的,衣櫃灰濛濛的。但畢竟沒有改變。
不是嗎?
是這樣的吧?忍不住要反問。接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床邊,側耳細聽了一陣,又向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客廳的光線同樣微弱,奄奄一息。但現在畢竟是白天。這多麼重要。
不是嗎?
我在床頭櫃裡找到充電器,把手機插上,然後開機。開機畫面之後,出現閃爍不停的時間格式。那意思是,在手機沒電的這段時間裡,記憶體已經喪失了對先前設定的記憶。必須重新做一道填空題。
所以我仍然不知道現在幾點。而屋內沒有任何可以提供答案的憑據。沒有電視,沒有電腦,除非打電話給誰,問道:喂,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似乎毫無必要。於是我又按下取消。時間便被自作主張地被定為2000年1月1日。
放下手機。剩餘的時間裡我一直盯著天花板發呆。同樣的視角,同樣的孤身一人的我,同樣的天花板。和夢裡一模一樣。除了時間和光線不同。這樣的同一背景的夢,我還是第一次碰見。那理應算是一個噩夢,我想。穿著布鞋的腳步聲。嚓,嚓。從廚房,一步,一步,來到床邊。
我卻什麼也沒看見。
想著想著我翻了個身,側向張生睡過的那一邊。天花板我已然盯得膩了,現在盯著書桌旁灰白的牆壁在看。很不純粹的灰白色,完全是光線原因所致。按理說應與天花板有些相似,但又不是那樣。必定有許多細節不同,但一時只覺得渾濁。接著這渾濁突然傳染得到處都是。整個早上的全部感覺就是渾濁。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好像哪裡有些不對。但目之所及,沒有一樣不是正常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仍然如此。然而心卻莫名地,毫無理由地懸了起來。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就這樣一直呆呆地看了不知有多久。完全無心留意牆壁的任何細節,只是呆呆地看。腦子裡也什麼都沒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仔細體會那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希望能有所收穫。
幾分鐘過去,接著又是幾分鐘。
然後,明白了那是什麼——這裡太安靜了。
可以說是安靜得不可思議。沒有任何聲音。差點想伸手去證實一下,耳朵裡是不是被塞進了棉花。不僅是窗外,連走廊偶爾會響一下的關門聲,腳步聲,樓下低低的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甚至下水道理應每隔幾分鐘響起的水流聲,一點都沒有。
屏住呼吸又細聽了一陣,的確,這裡安靜得像是連時間都靜止了。又或者,整個世界沉沉地睡去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只剩下我一個。
大腦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更多的是害怕。的確害怕。害怕打破這也許儘管是表面的寧靜,害怕一站起來,一離開這張床,原本只是緩慢發生變化的什麼,會突然急劇地運轉起來,讓人措手不及。好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