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有些害羞似得快速笑了一下,跟著又傲慢而不屑地抖動他那靈活的眉毛,“可惜無論在哪兒他的誕生大典我都無緣參加。不過,我現在倒是可以肯定,他天生是要在我前面的。”
謨涅摩敘涅慈愛地看著他,鼓勵他繼續訴說。
“哦是的……在馬爾福莊園相識之前,進入霍格沃茨之後,生死輾轉到現在。他就一直邁著他的步伐穩穩行走在他那一列,而我則在我這一排。就連重來一次後轉換學院,他漫不經心就令人氣餒地學會了別國的語言運用新的咒語、隨手就鼓弄出震撼巫師界的魔藥鍊金產品之類——而這些在他眼中輕而易舉,就像是隨意擺弄些破爛零碎似得——就連去了其他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也總是有出息。哦,有出息不夠形容,總之——而我,總是……甚麼也算不上。”
謨涅摩敘涅平靜地看著他終於開口:“這樣地沮喪該怪誰呢?”
——我。
這念頭不假思索跳躍出來,而我卻覺得理所當然。
即使現在的我甚麼都不記得,無法回憶或體會他說的每一個字,但那靈魂乃至整個身心都在叫囂著不要讓這個男孩兒露出這樣憂鬱的神色。
“哦,當然是他,必須是他。”這美麗的男孩兒大笑著擺手,“我以靈魂和馬爾福的名義發誓,要說我不怪他那真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在最開始的某些時候我甚至暗暗地痛恨他,因為他,都是因為他我怎麼能有機會也同樣走到前面去呢?”
他低笑著收回手來托住他那可愛的小下巴:“他一路像個傻乎乎的格蘭芬多一樣拼殺著往前衝,一絲一毫的猶豫或是懈怠都沒有。”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也許是曾經的我給了他多大的挫敗感,“最沮喪的時候我甚至想,哦算了,這輩子就讓我待著生鏽發黴好了。反正哪怕我躺著甚麼都不用幹,反正哪怕我無所事事做個紈絝子弟之類,反正無論我犯多大的錯他都不會——好吧,我得說如今再談論這些過去,真夠掃興的。”
“若真是掃興,你不會因這無趣的回憶而在臉上展露純真的笑容。”謨涅摩敘涅充滿慈愛的看著他。
“我在笑?”少年眨著眼睛撫摸自己的臉,跟著索性放聲大笑起來,“好吧,因為我終於斷定這個稀奇古怪的男人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只有最偏執極端的斯萊特林才會這樣去愛一個人——他能為了單純的愛慕和守護心甘情願打上烙印成為奴僕,投身於他其實毫無興趣甚至非常厭倦的戰爭與權力網路,把別人會羨慕嫉妒到發狂的智慧與能力完全獻給他可能最終一無所獲的物件,只為了……只為了那個辜負他心意的人,能享受黑暗生活中永存的希望之光。”
“我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才明白,這世上沒有甚麼比這發自內心的忠實奉獻更可貴。”這少年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這曾是我過往認知中萬分鄙夷的赤忱與愛戀。我熟悉的是陰謀詭計,是追逐權利的榮光,隨之而來的金加隆,是名譽、血統,是家族,是——是我完全不懂卻膽敢嘲弄的愛情。”
說著他居然又頗為自得地笑了:“但最有意思的是,即便處在這樣令人目眩神迷的愛情與暗無天日的戰爭中,萊爾的心也並未泯滅善惡是非的標準——我是說,大部分我個人認為從未享受過權利與名聲帶來的好處的那些救世主或是窮鬼韋斯萊們才會有的標準——但無論和我或是和那些臭蟲一樣的傢伙相比,萊爾簡直更像個聖徒或者天使。”
“聖徒,天使……”記憶的女神快速記錄下這一切,然後凝視著他十分莊嚴道,“那你現在也已看到,他不是你的萊爾,是冥府的王者,是亡靈的主宰。整個神界都知道,哈得斯既不期望走上黃金道,也不夢想躺臥玫瑰床,他甚至——完全沒有對你的一切記憶。”
“那又怎樣?萊爾曾為我而來,如今不過是換我向他走去。”這少年燦爛的笑容如同他那令人目眩的髮梢,“就如同狂風巨浪拍打侵蝕的海岸總會有一個寧靜的停泊之地,那裡應當有一艘平安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