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純血世家,彼此間更有密密交織的姻親關係——但他卻似乎不太看得起唯純血是從的觀念,對血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同費爾奇和家養小精靈說話的態度都與任何同學教授無異,拉陽曾經解釋過,別人付出勞力當享尊重,耍脾氣使性子若非孩童就是非常粗魯的舉止,紳士所不為。
刻板的德國人叫板紳士自居的英國人麼?潘西笑得前仰後合。
這些,統統讓他在四個學院的評價很微妙。
但潘西喜歡他,喜歡他身上那股安靜之下蘊含的無窮自由氣息。
不,這個喜歡,是友情的。在到達愛情前,被潘西理智的掐斷。她知道拉陽的心裡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他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但其實他只騙過了一個人。
騙過了那個他真正愛的人。
潘西看著那彷彿沉睡的男人:“佈雷斯,他很辛苦吧。”
佈雷斯過去安靜的站在旁邊看他的臉:“辛苦?換成我,寧可跑到南極去對著企鵝和苔蘚。”
“你說我們如果——不,是如果他沒遇見我們,會怎樣?”
佈雷斯嘆了口氣:“這世界梅林只創造了結果,後果,沒有如果。”
潘西固執的不肯相信,她在腦中設想如果生命裡沒有拉陽出現,那麼:
她會失去一個無數次在德拉科和佈雷斯都有女伴時毫無意見充當舞伴的男孩兒,她會失去一本任何時候都能答出作業問題的百科辭典,她會失去一個認真看過她裝扮後再慎重點評的欣賞者,她會失去一個肯真心同她講“你有多少男朋友與我何干?我們是手足”的弟兄,她會失去一個在家族處於破碎邊緣恐怖籠罩下仍然堅定伸出手拉她一把的親朋。
然而,她還是失去了。
潘西落下淚來,佈雷斯遞給她手帕:“他一生所求無非是我們快樂,你不該哭。”
潘西捂住臉孔,咬牙忍耐:“可他自己卻不快樂。”
佈雷斯沉默片刻才低低道:“也許麻瓜的信仰會得幫助我們:那位萬軍之耶和華把他帶來給我們,救我們之急,然後他功成身退,回到上帝身邊去了。”
“對,梅林只會和我們開惡劣的玩笑,在峰迴路轉時戛然而止。”潘西按住眼角,“我能做甚麼?”
“甚麼也不必。”佈雷斯嘆口氣,“他早把一切安排妥當。計劃去各地走一走,古林閣內迪厄多內家的財物早在戰爭中散盡,他私人金庫中有一大半——喏,你在婚禮上都看到了,那些寶石、香檳和鮮花——剩下的,他也一早打定主意給那個不開竅的混球。”他自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
潘西一怔:“他,他居然真的這樣做?”
“身為斯萊特林我們永遠做不到。”佈雷斯搖頭嘆息,“至少我做不到。”
然而我們失去了。
潘西悲從心來,抱住佈雷斯的胳膊失聲痛哭:“你與拉陽話最多,為甚麼不勸他?”
“拉陽說,時窮節乃見,患難見真情。”佈雷斯搖頭輕撫她後背,“那樣艱難困苦的時期他都沒有動搖過,你以為甚麼能令他回心轉意?”
潘西哽咽道:“為甚麼,就因為那張漂亮臉孔?”
“我也不懂所以我問。”佈雷斯給她換塊手帕,“拉陽對我說,如果愛一個人只為著對方的臉,是非常危險的事,對那人也不公道。”
潘西簡直要嘔死:“我更不願意相信是為著他的家世!”
佈雷斯完全明白她說誰:“那個驕傲的小朋友一早被家人和拉陽寵壞,是非不分。除了一張好看臉孔和家世,我簡直不知該怎麼評價他好。”
潘西一怔道:“你可記得二年級時,拉陽因為他管那個格蘭傑叫泥巴種第一次真正生氣?”
佈雷斯微微點頭:“自然,小少爺跟他險些鬧翻。”
潘西垂下頭來。拉陽那時說,小少爺,出生富裕不是你的錯,但被金加隆塞得滿腦子都是妄自尊大就可笑之極。
“他們,並不相配。”潘西搖著頭又落下淚來。
“我們看得清有甚麼用。”佈雷斯換了塊手帕給她,“他給的太多給的太好,以至我們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原本不必這樣做。”
“為甚麼不說出來?”潘西覺得心痛如絞,“爽快的被拒絕了一了百了,從頭開始洗心革面——”
“他也不是永遠腦袋清明。”佈雷斯嘆息,“小少爺才一皺眉他都能想上很久怎麼幫他。”
“馬爾福,呵,馬爾福總能得到最好的。”潘西很想笑,但止不住流淚,自覺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