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向醫生交代了一些東西,推開病房門便看到母女三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她們沒有發現他,他也沒去打擾,重新輕輕合上了門。
他靜立在門口,透過門扉,隱約哭聲流瀉而出。
大概是生活環境的不同,從小司宴就習慣了隱藏情緒,在他的人生中,控制情緒是一門必修課。
至少,他從未面臨這樣的情況。
情難自禁、痛哭流涕,在外人面前忘我失聲。甚至簡單的情感流露,一直以來都和司宴扯不上關係。
司宴的父母因家族聯姻結合,夫妻倆相敬如賓,從小司宴的記憶裡父母相處都是平淡禮貌的,唯獨少了一分親近。
司宴的父親一心投身工作,母親則醉心藝術。
兩人聚少離多,看似貌合神離,卻又遵守著婚姻的界限,並未鬧出什麼豪門醜聞。
長期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司宴也養成與父母相似的性格。
不論什麼時候,他看起來都那麼沉穩淡然,透著不符合年齡的冷靜睿智。
他有修養、有內涵,能力卓絕又擅於交際。他可以站在高處揮斥方遒,也能坐在小城的病房裡和周蘭芳那樣的普通婦女談天說地。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不會丟掉那一身從容不迫的氣度,不會失去那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從容。
友人曾笑說,司宴這樣的人最是冷心冷情,也不知什麼人能走進他心裡。
司宴聽著耳畔傳來的哭聲。
如果是往常,他該覺得吵鬧。
他向來喜靜,偏世間充斥著各種喜怒哀樂嘈雜喧譁,他無法與人感同身受,自然只覺吵鬧。
然而此時此刻,他耳中聽見的是哭泣,眼前浮現的卻是女孩淚意瑩瑩的眸子,眼尾煙霞般的淡紅。
一抹細微的、難以忽視的情緒縈繞在心底,似一尾小蛇盤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