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以後,胡適仍很關心大陸的文化動靜。毛澤東的詩詞他也認真讀,見答李淑一的韻跑得沒了邊,他便去問趙元任,是不是湖南方言可以這樣押,趙答否。
梁漱溟在晚年口述《這個世界會好嗎》中,曾談到對趙元任的評價:
梁:當時他是清華國學院的四個導師之一,他的知識很豐富,聽說他有這樣一個本事,就是他一般跟我們一樣講普通的北京話,但是他如果到一個新地方,比如到了福建,到了廣東,他住這麼一天,兩天,他就能講那個地方的話。
艾:是這樣,我也聽說了。
梁:因為他懂得那個地方人講話,從音韻上,從利用口齒上,他住上一、兩天就曉得怎麼樣,就講當地的話,人家告訴我是這樣。
艾:是。當時在伯克萊的時候也請教過,研究這本書的時候,是關於羅素,因為他是陪著羅素做翻譯的。
梁:有一段,本來翻譯是另外一人,後來不行,後來羅素講的東西那個人翻譯不了,還是請趙先生去翻譯。
艾:是啊,我也聽說別的關於他的本事的故事,就是他可以把一個什麼話倒講,後面的幾個音先講,一大段話就是這個樣子,錄好以後就把錄音帶倒放,還是正常的話,他正是有語言的天才。
20世紀20年代初,白話文運動已成氣候,趙元任開始進行漢字拼音化推廣。他編輯灌製了《國語留聲機片課本》,胡適為該書作序,稱以留聲機片教國語沒有第二人比元任更適宜,該書最大長處在辨音的正確,如辨聲調辨方言等,且書中用語活潑詼諧,可以破除教科書歷來的沉悶。
1927年,趙元任到江蘇一帶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吳語調查,他不辭勞苦,輾轉鎮江、丹陽、無錫、宜興、溧陽等地,記錄了大量的當地方言。回到北京後,他將蒐集來的材料寫成一本《現代吳語研究》。此書出版時,語音符號準備採用國際音標,但當時印刷廠沒有字模,他和助手就自己用手寫、畫,每天工作10小時以上。這本書成為研究吳語和方言的珍貴文獻資料,趙元任也成為我國方言調查的鼻祖。
趙元任根據發音系統和主要現代方言,從《康熙字典》的兩萬多字中挑選出兩千字,作為“通字”,他認為日常的行文用這兩千字就夠了。他的這本《通字方案》一直不肯輕易脫稿,反覆斟酌,考慮再三,一次一次地修改,還徵求國內語言學家的意見。1979年趙新那到美國探望父母,年近88歲高齡的趙元任,每天坐在書桌前研究《通字方案》。
趙元任早年曾和語言專家黎錦熙先生致力於推廣普遍話。1981年,回到北京的趙元任曾感慨道:“現在教育水平高了,人們的說話受廣播、報刊、電視等媒體的影響,出口書面語多,不大愛講白話了。如現在北京人愛說‘開始’,不說‘起頭兒’;把長外衣不叫‘大氅’,而叫‘大衣’。連小孩說話也是文縐縐的,人們的日常生活語言顯得缺少生活氣息。”
1981年5月21日,趙元任應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之邀,回國錄製國際音標。錄製時,他發了四百多種母音、子音和聲調,連非常細微的差別都十分確切,發音辨音能力與他在30年代時一樣。在座者無不驚訝,非常欽佩。
【音樂】
趙元任的母親擅崑曲,父親擅奏笛,在家時常婦唱夫隨。趙元任自幼便受到良好的音樂薰陶,在音樂上很有天賦。他曾選修音樂,師從著名的音樂學家,他專攻過和聲學、作曲法,他教過音樂、音樂欣賞、中國音樂等課。他為同時代的詩人譜曲:劉半農《教我如何不想她》,徐志摩《海韻》,劉大白《賣布謠》,胡適《他》,陶行知《小先生歌》,施誼《西洋境歌》等。
趙元任少時,曾將牽牛花可以摘下當作號角吹,甚至曾試圖以之吹奏樂曲。
趙元任節拍感絕佳,兒時曾看祖父升堂審案,打犯人板子,便弄通了衙役們計數的特別辦法:有的數一拍,有的數半拍,有的數省略……他便留心聽衙役們到底有沒有作弊跳著數的事情。聽了很多次,他發現衙役們沒有一回數錯,也沒有一回數漏。他告訴大人此事,大人總說:“你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
趙元任在康奈爾大學讀書期間,對音樂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他花220美元分期付款(分6年)買了一架舊鋼琴,而當時他的留學官費每月才60美元。為了買到廉價的音樂票,他和愛好音樂的同學半夜起床去排隊買票。一次,趙元任凌晨兩點起床去替換早已在售票處排隊的鄒秉文,而到六點半,別的同學再來替換他。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