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合上了傅斯年的眼皮,一聲不吭地退後低下了頭,傅斯年就此與世長辭。
第二天,臺灣省議會副議長李萬居召開記者招待會,宣佈臺大傅斯年校長於20日夜“棄世”。這位議長是臺灣土著,的國語不太好,被一些記者聽成“氣死”了。訊息馬上傳開,說傅校長是被郭國基“氣死”的。當天臺灣報界刊發訊息,稱“郭大炮”與“傅大炮”兩門大炮不幸交火,“大炮議員郭國基罵倒傅斯年,傅氏絕命身亡”。
聽說郭國基氣死了校長,二百過多名學生打著“痛失良師”的旗幟,圍在“省參議會”門口,強烈要求郭國基出來解釋。學生們高聲怒吼:“郭國基有種你出來,你出來……”衝在前方的學生喊叫著與參議會阻攔人員扭打在一起。郭國基見狀就偷偷地溜走了。陳雪屏等多方勸導說明,學生們還是要郭國基出面作答,最後臺北市警察局局長親自出來維持秩序。這時天下起了磅礴大雨,學生們在雨中呼喚著他們心愛的校長的名字,誓要揪出“氣死”校長的罪魁禍首。直到臺大訓導長傅啟學趕到呈明真相,並答應學生這個問題由“議會”書面答覆,悲傷的學生們才一一散去。
12月22日,傅斯年遺體大殮。有上千人前來弔唁,其中有臺灣學者、名流、國民黨高階官員、傅斯年的親友、同事和臺灣大學的學生。國民黨大佬于右任扶杖前來,陳誠哭得兩眼紅腫,王寵惠、蔣夢麟、羅家倫、王世傑、朱家驊、李濟、董作賓、毛子水等人,另外加上一個剛從香港赴臺,與傅斯年生前關係並不融洽的錢穆,都站立在人群中默然相送。10時30分,傅斯年的遺體送往火葬場,上千人冒著大雨,踏著泥濘道路,慢慢行走。熱淚橫流的學生們手執小旗,上面寫著:“校長,回頭來瞧瞧我們!”望之令人心碎。臺灣記者于衡在回憶採訪生涯的長文中說:“傅斯年先生逝世,是我採訪二十五年中,所見到的最真誠、最感人的一幕。”
1950年12月31日,治喪委員會在臺灣大學法學院禮堂舉行傅斯年追悼大會。禮堂正中,懸掛著蔣介石親筆書寫的“國失師表”的挽章,國民黨高階官員、名人學者的挽章、輓聯分掛兩旁。蔣介石親臨致祭,各界要人亦皆前來。據統計,當時各界致送輓聯達270餘幅,輓詩60餘首,輓詞20餘首,祭文6篇,唁電唁函90餘封。各報章、雜誌、專刊登載紀念文章110餘篇。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同人的輓聯是:廿二載遠矚高瞻,深謀長慮,學術方基,忍看一瞑;五百年名世奇才,閎中肆外,江山如此,痛切招魂。
臺灣大學全體師生的輓聯曰:早開風氣,是一代宗師,吾道非歟?浮海說三千弟子;忍看銘旌,正滿天雲物,斯人去也,哀鴻況百萬蒼生。
1951年12月20日,傅斯年逝世一週年忌辰,臺灣大學仿照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為第三位總統傑斐遜(ThomasJefferson)總統專門在園內建造陵墓的成例,特在臺大實驗植物園內專門劃出一塊地建造羅馬式紀念亭,亭中砌長方形墓一座,墓前立有無字碑,修有噴水池。園中有兵工署捐贈的一座紀念鍾,鐘上鑄有傅斯年提出的“敦品勵學,愛國愛人”八字校訓。由傅斯年生前同窗加好友羅家倫前導,臺大學生會主席羅錦堂手捧骨灰盒,錢思亮校長主持,將傅斯年的骨灰安葬在紀念亭內的大理石墓中。自此,此處被稱為“傅園”,紀念鍾為“傅鍾”,墓與鍾掩映在碧綠的椰林大道旁的鮮花翠柏之中。“傅鍾”每節上下課都會響21聲,因為傅斯年曾說過:“一天只有21小時,剩下3小時是用來沉思的。”
傅斯年溘然長逝後,胡適提醒國人,“中國失去了他最忠實的愛國主義者”。
遠在海峽另一邊的陳寅恪輾轉得知此訊,悲從中來,於當年的12月賦詩一首為之追念。他吟詩一首,以此表達心中的哀悼之情。詩云:“不生不死最堪傷,猶說扶餘海外王。同入興亡煩惱夢,霜紅一枕已滄桑。”這是當時整個中國大陸對傅斯年唯一的一份文字紀念。
【評價】
曾在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工作過的著名歷史學家何茲全曾作過這樣一個評價:“傅先生是20世紀中國史學界、國學界大師級人物。如果用‘最好的’、‘最有創始性、突破性’作標準,20世紀前半紀史學、國學方面的學者,稱得起大師級的人物的,在我看來也就是梁啟超、王國維、胡適、陳寅恪、郭沫若、傅斯年、顧頡剛、陶希聖、錢穆等幾個吧。”
美籍華人、哈佛大學教授、世界著名考古學家張光直,仍稱讚傅斯年之《夷夏東西說》是20世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