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辦得極為排聲豪華,孔祥熙派人找馬一浮替他母親寫一篇歌功頌德的墓誌銘,馬一浮婉轉地拒絕了。孔祥熙不死心,再派人央馬一浮寫墓誌銘,並許以黃金若千兩為酬勞。馬一浮聽說是金錢交易,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地說:“我從不為五斗米折腰,請回吧!”來人只得悻悻而返。
馬一浮入川辦書院,到重慶後,受到了官方的隆重接待。蔣介石親自宴請,宴會結束後,還特意把馬一浮拉到一邊,說素來仰慕大師的德望,要請教治國之道。馬一浮推辭再三,最後說道:“唯先儒有兩句話可以奉告:唯誠可以感人,唯虛可以接物,此是治國的根本法。”蔣介石不禁愕然。馬一浮終不願為“帝王師”,捲入政治漩渦中,所以很快又將話題轉到書院事務上,蔣介石當即允諾,撥款三萬元作為建院基金。
王伯尹是書院的高材生,人很聰穎,懂詩道,向馬一浮請益達十載。而馬一浮則有意培養他入作者之林,經常為他改詩,直至該生病重前的最後一首《秋陰》。王伯尹去世後,馬一浮很為惋惜,曾作《哀王伯尹》詩一首以志懷念。他在詩前的小序中寫道:“病前曾以《秋陰》五言屬為點定,予和以短律。不謂未及旬日,遂成絕筆。因作此以志吾哀,使死而有知,亦冀抒其悒鬱耳。”
馬一浮寫字賣字有很多規矩。給人寫字,不喜歡加題上款,如必需上款,則潤資加倍。他賣字,有5個“不書”:一不書祠墓碑誌,二不書壽聯、壽序、徵啟,三不書訃告、行述、像贊,四不書題簽和時賢作品,五不書市招。此外,無介紹不書,立索不書,書畫碑帖的題跋不書。別人作了詩請他書寫,皆以一首為限。
1953年9月,政協全國會議上,梁漱溟因與毛澤東見解不同而發生“廷爭免折”,而梁在會上頂撞毛主席後,堅持己見,毫不認輸。一連三天,會議氣氛異常緊張,無人敢為緩頰。周恩來見事急迫,即致電上海找沈尹默先生,託他趕赴杭州邀馬一浮先生到北京婉勸梁先生檢討,以保護梁先生過關。但馬一浮先生卻斷然拒絕,說:“我深知梁先生的為人,強毅不屈。如他認為理之所在,雖勸無效。”
1958年,馬一浮曾經為自己寫下一篇《自題墓辭》:“孰宴息此山陬兮?謂其人曰馬浮。老而安其煢獨兮,將無慾以忘憂。學未足以名家兮,或儒墨之同流。道不可謂苟悅兮,生不可以幸求。從吾好而遠俗兮,思窮玄以極幽。雖篤志而寡聞兮,固沒赤而怨尤。惟適性以盡命兮,如久客之歸休。委形而去兮,乘化而遊。蟬蛻於茲址兮,依先人之故丘。身與名其俱泯兮,又何有夫去留。”
1963年,馬一浮將自己歷年所作書法精品357件(冊)獻給國家;轉年,他又將自藏的惟一一張宋畫獻給國家。
馬一浮曾對家人說:“佛家視生死為一大事,儒家則以為生死同一晝夜,同一寒暑,同一呼吸,卻是平常事”。
馬一浮臨終時作詩云:
〖乘化吾安適,虛空任所之。
形神隨聚散,視聽總希夷。
漚滅全歸海,花開正滿枝。
臨崖揮手罷,落日下崦嵫。〗
【仙風】
錢穆說馬一浮:“一浮衣冠整肅,望之儼然。而言談間,名士風流,有六朝人氣息。”
馬一浮是西泠印社成員,自用印近百方都是親手所治,典雅靜穆,頗得漢人心法。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在弟子姜心白的幫助下,馬一浮攜萬卷藏書離開杭州,避兵桐廬。豐子愷也率領全家,徑直投奔桐廬馬一浮。不久,兩家人就在相距不過一里地的地方各自安家。出於對馬一浮那種發自內心的崇拜,豐子愷幾乎每隔一天就去拜訪一次。雖然正值隆冬時節,太陽卻是暖融融的,風也並不寒冷。豐子愷一般是上午到馬一浮家拜訪。每到這時,如果天氣晴好,馬一浮就會拉他同門人王星閒到竹林邊曬太陽。“童僕搬了幾隻椅子,捧了一把茶壺,去安放在籬門口的竹林旁邊。這把茶壺我見慣了:圓而矮的紫沙茶壺,擱在方形的銅炭爐上,壺裡的普洱茶常常在滾。茶壺旁有一筒香菸,是請客的;馬先生自己捧著水煙筒,和我們談天。”有時馬一浮也放下水煙筒,拿起一支香菸來抽,他那“彌高彌堅,忽前忽後,而亦莊亦諧的談論,就在水煙換香菸,香菸換旱菸之間源源地吐出來。”很多年之後,豐子愷都念念不忘當初那麼詩情畫意的“桐廬負暄”。
豐子愷曾說,馬一浮先生是“中國書法界之泰斗”。馬一浮的書法諸體均有很高的成就。他的行草得益於褚遂良《雁塔聖教序》,高古清雅,瘦硬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