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寧將藥方和藥包放到君墨奕面前,神色淡淡的,“等殿下將這幾副藥吃完,我會再來王府替王爺診脈配藥,我可以保證,不出半月,殿下的病一定能根治。”
言外之意,只要君墨奕能幫她解決官司,她便繼續替君墨奕治病。
否則,她就只能治一半。
君墨奕盯著她看了一會,皮笑肉不笑的笑了。
“既然你說本王患的只是很尋常的男人病,那想必一般的大夫也能治。既如此,本王又何須非你不可?”
沐寧停下手裡的動作,抬眼看向君墨奕。
“沐寧以為,昨日在廷尉後堂就已經與殿下達成了共識。”
君墨奕曲指彈了彈衣襬上不存在的灰,姿態很是倨傲,“你的案子是父皇交給本王督辦的,本王若是徇私放過了你,於公,對父皇對朝廷都無法交待,於私,惜兒是本王的女人,你肆意羞辱她,折的也是本王的名聲,本王怎能輕饒過你?”
沐寧笑笑,“殿下可不像是兒女情長的人。”
君墨奕同樣笑了兩聲,倒是坦率承認了,“你說得沒錯,可既然這病誰都能治,本王又何必冒著得罪沐家的風險去保你?”
沐寧低頭繼續整理藥箱,“我跟沐惜鬥得再厲害也不過是後宅之爭,在日理萬機的皇上眼中,不過就是小丑作怪,徒添一個樂子。可皇上卻鄭重其事的命殿下和廷尉共同偵辦這種微末小案,殿下就不想想為什麼嗎?”
“我東鳳律法一向嚴明,大鄴寺是太祖所建,放火燒寺是為大不敬,惜兒又是丞相府嫡女,憑白受到折辱,父皇若坐視不理,反倒是會寒了天下臣民們的心。”
“殿下這話,也就能哄一鬨沐惜這樣的深閨小姐。”
君墨奕挑眉,眼裡露出一絲興味,“那沐姑娘有何高見?”
“皇上正值盛年,不會想看到自己的皇子跟權臣勾連結黨,這也是沐寧能夠大鬧沐府壽宴卻能全身而退的原因。殿下韜略過人,應該不會真的以為,皇上把沐寧的案子交到您手上,只是為了讓您替自己的女人出口氣吧?”
君墨奕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眼神也漸漸沒了溫度。
“與其說沐寧是在救己,實則也是在攘助殿下。殿下放過沐寧,表面跟沐家決裂,重獲聖心,何樂而不為呢?相反,若殿下執意嚴懲沐寧,藉以拉攏沐家,那麼秦王的今日,或許就是殿下的明日。”
“你放肆!”
君墨奕勃然大怒,當即抽出掛在牆上的長劍,直指沐寧面門。
“沐寧,你竟敢詛咒本王,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沐寧瞧了眼離她喉嚨不足一掌距離劍尖,劍身削薄鋒利,透著冷冷的寒光,比牆角的涼風扇吹出的涼風還要教人覺得冷意透骨。
沐寧抬手,輕輕將劍尖撥到一邊。
“殿下若真想要沐寧死,沐寧今日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兒說出這番話。”
君墨奕忽然發出一聲笑,轉手將劍扔回劍鞘,也不知是劍術不精還是手滑,沒扔準,劍身“咣”的一聲撞到劍鞘上,雙雙掉落地上。
氣氛一時沉默而尷尬。
沐寧很快將視線從掉落的劍身上收回,“啪”的合上藥箱,“時候不早了,沐寧告辭。”
“也好,本王讓人送你出去。”
君墨奕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的出糗只是錯覺。
——
齊王府門外,沐惜坐在馬車上,聽到齊王府下人的回話,氣惱得緊咬住下唇,因為太過用力,嫣紅的口脂將牙齒都染成了粉紅色。
綠荷小心翼翼的勸道:“大小姐,太陽快落山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沐惜本就在氣頭上,婢女的話無疑於火上澆油,她抬手就甩了一個巴掌。
“本小姐要做什麼,輪得著你這個賤婢置喙嗎?”
綠荷捂著臉,瑟縮著不敢再出聲。
撒完氣,沐惜心裡堵著氣總算順暢了,她撩起車簾朝齊王府的大門看了好一會,才不甘的吩咐車伕打道回府。
後日她就要入齊王府了,可君墨奕到現在都沒送納妾禮和納妾書,這讓她心中很是不安,這才特地悄悄出府來找君墨奕問一問,順便讓君墨奕狠狠治一治沐寧那個賤人,最好十八般酷刑都用上一遍,方解她心頭之恨。
卻不想,君墨奕連門都沒讓她進,她鬱悶的同時,心裡的不安也更重了。
難道君墨奕覺得她現在名聲不好,又被沐家抹除了族譜名字,覺得她配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