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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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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蛆的屍體

我從小就有點傻大膽,走夜路時,怕的是劫道的活人。什麼死人、鬼,倒不怎麼怕。反而對死人、對鬼、對黑夜等,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興趣,好像覺得那黑暗的神秘裡,總有無窮的神奇和奧秘似的。

而我第一次接觸死屍時,大概只有十一二歲。

那是我家前面一個五保戶老頭,我喊他高爺爺。他一輩子沒娶上老婆,當然也沒兒女,我模糊的記得他冬天的時候,喜歡蹲在他土坯房的前面,穿著髒的發亮的破棉襖,抄著手,慵懶地眯著眼睛、仰著臉曬太陽,沒牙的嘴還不停的蠕動,山羊鬍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記得有一年的初夏,我覺得一連很多天都沒見過他,而平時他每天上午,都會在附近的大槐樹下坐會,然後下地割草,喂他那兩隻瘦的皮包骨頭的山羊,傍晚的時候還要出來坐一會。

家裡的大人都忙著下地幹活,誰都不會去注意他出沒出來。而我對他是否出來倒是很敏感,因為幾乎每天下午放學,我都會去那個槐樹底下玩,而他一般都會在。他很喜歡和我說話,總是問著問那的,但我老聽不清他到底說啥。

高爺爺幹啥去了呢?這麼多天沒見他,去串親戚了?但從沒聽說他有啥親戚,也沒見過他出去這麼多天。

還記得那是一個傍晚,我忽然有一種想去他家看看的衝動。其實他家也沒啥院牆、大門,就是拿一些玉米秸隨便一圍,再弄個快要散架籬笆門。

那時天已經擦黑,在濃重的暮色裡,看到他的髒兮兮的房門好像虛掩著,並且院子裡瀰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越往門口走,那味道越濃。

當我把房門推了個縫,想側身進去的時候,那奇怪的味道忽然撲面而來,猛鑽進鼻子裡,然後彷彿迅速滲進我身上的每個細胞,我長那麼大,那是第一次知道啥滋味叫難受,我趕緊轉身跑了出來,剛到院子外面,就開始吐起來,鼻涕眼淚也一直往下流,我哇哇大哭。那種奇怪的氣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不是單純的臭,而是一種夾雜著奇怪的、甜絲絲的臭,那種臭好像貓爪一樣,撓你的腦漿、撓你的胃,撓你身上每個細胞。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吃西瓜,因為西瓜的氣味和那種氣味有點像。

我哭著跑回家,爸媽問我怎麼了,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然後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還是照常上學,因為地裡的活忙,爸媽沒時間給羊割草,便囑咐我放學後去放羊。我們村外就是個大河堤,河堤上有個鬱鬱蔥蔥的樹林,平時白天到裡面都感到遮天蔽日的,傍晚時分裡面光線就更暗了,不過裡面草挺多,下午放學後,我就牽著三隻羊,進了樹林。

唉,怎麼在樹林裡,離我不遠處的地方,我看見有個老頭在那裡站著,好像是高爺爺,不過他怎麼不像是在割草,而是直挺挺的在那裡站著,平時那微駝的背也沒那麼駝了,穿的也挺奇怪的不是平常那件髒了吧唧的汗衫,而是一件很白的袍子,有點像唱戲的戲服,這麼熱的天,穿這樣真奇怪。

我邊走過去,邊高喊:“高爺爺,好幾天看見你了,你幹啥去了”,高爺爺好像沒聽見,仍然是很痴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某個地方,等我離他大概五六米遠的時候,他突然扭過頭來看我。沒錯,是高爺爺,他看著我,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在依稀的光線中,他那乾癟嘴裡竟然好像有了細密雪白的牙齒!並且他的臉是那麼的蒼白!我的身上的汗毛馬上豎了起來,不自覺的站在原地。

而高爺爺嘴裡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什麼,沒有向我靠過來,而是扭身向河堤下走去。奇怪的是他走的那麼輕盈,完全沒有平時那種駝著背,一挪三晃的老態。不知為什麼,我忽然一身雞皮疙瘩,一陣冷氣直透脊背。雖然剛來了才一會,但卻馬上想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經過高爺爺家的院子時,發現院子裡有好幾個人,還有村支書也在。我心裡有莫名的慌張,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就想趕緊回家。

當我進屋的時候,爸媽已經把飯都做好了,我本想告訴他們,我在河堤的樹林裡看到高爺爺了,但身體發抖的說不出話來。而爸媽看見我,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計,直瞪瞪的盯著我。媽問:“明明,你咋地了,哪不舒服,臉這麼白?”

我想回答媽媽的話,但那感覺就像做惡夢時,想喊、想說話,卻出不了聲音,好像有什麼力量,阻止你說話似的。我咬著牙,盡了最大努力,才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在河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