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沒辦法拿比筆重的東西。”他將手縮回去。
“你有好好吃飯嗎?不習慣單身,吃了不少苦吧?”
“我的事情不重要,你少雞婆。”
中尾的嘴角露出笑容,但是聲音裡微帶焦躁。哲朗覺得自己的確很雞婆,於是決定不再多說。
出了玄關,步下通至大門的樓梯時,哲朗的目光停在放在大門內側的一輛紅色三輪車,眼前浮現中尾溫柔地看著女兒騎在車上的身影。
哲朗心想,那個電視櫃空下來的地方,說不定原本放著全家福照片。
他從成城學院搭車到澀谷,轉搭地下鐵前往都營新宿線的住吉車站。這段路頗有點距離,哲朗隨著電車搖晃,想了許多事情。
關於美月為什麼要離開,他想不出任何一個確切的理由。不過,哲朗從廣川幸夫那裡聽來的話當中,肯定包含了什麼令美月下定決心的事。
破掉的戶籍謄本——那意味著什麼呢?為何戶倉明雄會有那種東西呢?
美月知道這件事的理由。正因如此,她肯定察覺到了某種危險。
哲朗想起了昨晚的情景。美月是決定要離開,才爬上他的床。她一定是想要告訴哲朗什麼,而且想要下定某種決心,才提議和他發生關係。十多年前,當她在哲朗骯髒的住處張開雙腿時,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哲朗一想起她皺起眉頭,忍耐著痛苦,設法將男人的陰莖納入體內的身影,就感到一陣心痛。自己為何無法察覺到那個訊息呢?原來她拼命想要發出暗示。
電車接近住吉車站,他從大衣口袋中拿出舊記事本。
哲朗原以為美月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事實並非如此。美月在哲朗家留下了物品,也就是她自白殺人時,給哲朗他們看的戶倉明雄的記事本和駕照。理沙子把這兩項物品放進了衣櫥的暗櫃中。
美月對哲朗他們隱瞞了什麼,那當然是和那件命案有關的事。這麼一來,再次重返遠點應該有助於釐清真相。第一步應該就是向香裡打聽,她很可能掌握了哲朗他們的疑點。
哲朗隨著電車搖晃,開啟記事本。詳細記載香裡行動的內容中,也記錄了她的住址;位於江東區猿江的園邊住吉公寓三〇八室。
去“貓眼”就能見到香裡。但是在店裡追根究底地問她很危險。不知道那位望月刑警會躲在哪裡暗中窺伺。此外,哲朗也想要及早見她一面。
一出住吉車站,哲朗手上拿著事先影印好的地圖邁開腳步。一路上灰塵滿天飛。公車專用道塞車,大概是地下鐵施工的緣故。
哲朗在第二個紅綠燈右轉,又走了兩百公尺左右,有一座小公園。他看見了位在公園對面,園邊住吉公寓咖啡色的外牆。
四周都是民宅和公寓,看不見商店。一到深夜,路上應該行人稀少。哲朗想象,如果跟蹤狂可能在路上埋伏,香裡一個人回家想必提心吊膽。
哲朗邊繞公寓四周,邊思考戶倉會將車停在何處監視香裡家。目前還不知道那是一部什麼樣的車。此外,美月說開去丟在“某處”的那部車,為何到現在還沒被警方發現,也是一個謎。或者,警方已經發現了,只是沒有公佈?
他在公寓四周轉了一圈之後,心想:真奇怪。
美月說,當她送香裡回公寓時,香裡的行動電話在進屋前響起。戶倉明雄似乎說了:別讓那傢伙進去。
換句話說,戶倉埋伏的地方,必須是能夠看見公寓的位置。但是公寓前面的路是條死巷,如果要停車的話,唯有玄關附近才是適當的場所。假使停在那種地方,美月她們應該能從公寓前面確認駕駛人的長相吧。
美月說過——戶倉把車停在離公寓有點遠的地方。
當然,“有點遠的地方”這種說法很主觀。但就算是跟蹤狂,可能在那麼近的地方監視嗎?此外,他會打行動電話給僅於咫尺之遙的對方嗎?弄不好的話,難保不會被和香裡在一起的男人——美月——當場制服。如果站在跟蹤狂的立場,應該會先等對方不見身影之後再打電話吧。
哲朗懷著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慮進入公寓。這是一棟老舊公寓,大門不會自動上鎖。他進入電梯,按下三樓的按鈕。
三〇八室位於走廊末端,沒有掛名牌。哲朗原本想要按下安裝在大門旁的門鈴,卻又停下了動作。郵筒裡塞了一份報紙。從它的厚度推測,是週日版,也就是今天的早報。
他試著按響門鈴,但是沒有反應,於是他又按了兩、三次,始終沒有人應門。他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往大門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