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一檢視東方鶯兒和慧心傷勢,不住喟嘆,撩衣取出一隻錦盒,開啟盒蓋,裡面是一粒龍眼大的藥丸。
那人捏碎藥丸封皮.就在案上取了些剩餘溫酒,將藥丸一半餵給東方鶯兒,另一半餵給了慧心,然後探掌分按兩人背心‘靈臺’大穴,閉目凝神運起功來。
片刻之後,那人已滿頭汗氣蒸蒸,又過片刻,額上汗珠滴滴而落,將黑衣浸透了一大片,顯見他以一人之力,同時替兩個負傷的人渡力,本身真力耗損極大。
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窗外已現曙光,那人才收掌喘息了一下,揚掌輕輕在東方鶯兒和慧心背後“鳳眼’及“左右風府穴’上各拍一掌。
經過這番作為,那人神情已疲累不堪,與先前進屋時相較,簡直判若兩人,但他卻未再耽擱,從案上尋到紙筆,匆匆寫了幾行字,推開窗戶,閃身而出。
他身形剛落在屋外天井中,忽然一縮肩頭,疾退一步,背心貼在窗下,這時,屋頂上陡地出現另一條人影。
那條人影卻是個身材瘦削的儒衫老人,手提早菸袋,在屋脊上只是略一住足,長衫飄拂,身形竟如行雲流水般,向西北方如飛而去。
黑衣人冷眼瞥見那儒衫老人絕世身法,心中猛然一動,顧不得真力已竭,擰身上屋,遙遙跟在那老人身後。
儒衫老人筆直越出岳陽北門,來到郊外一所破廟前,一名勁裝大漢早已在廟門躬身等候。
老人彷彿不耐贅言,身形一頓,便搶著問:“事已如何了?”
大漢沉聲答道:“馬大哥和韓老四已在十里外將人截住,無奈那小輩十分扎手,韓老四已經負了傷,如今趙三弟也趕去協助了,只請師爺快一些—一’儒衫老人重重哼了一聲,道:“虧你們追風四刀,第一次出手,就連個後生小輩也留不住,真夠替莊主增光了,人在那兒?”
“挎刀大漢羞愧地道:“十里外柳林坡!”
儒衫老人叱道:“還不領路!”
那大漢躬身一供,掉頭直向西北方奔去,儒衫老人恨恨一頓腳,鼻孔裡冷哼一聲,灑開大步。大即不離,飄逸地隨在後面。
黑衣人暗自付道:那“追風四刀”身手已然不弱,儒衫老人更是一身玄功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憑這幾人身手,竟截留不住一個‘後生小輩’?
一念及此,猛吸一口真氣,展動身形,也悄悄跟了下去。
十餘里路,眨眼就到。
前面一條小溪,來峰兩行垂柳,溪邊是一片斜土坡,這時候,土坡上正有兩名大漢圍著一個藍衫少年,十丈外草地上,另有一個大漢正盤膝跌坐調息,地上灑了一灘鮮血那藍衫少年看樣子最多十七八歲,赤手空拳,和兩個榆刀大漢相搏,竟然瀟灑從容,攻多守少,十個指尖時而並若鋼戟戰,時而挽如蘭花,拂胍點穴,截紅封招,十分詭異難防。
那兩名無刀大漢,想必就是‘馬大哥’和“趙三弟”了,只見他們雙刀左退右進,劈空生風,威猛而強悍,刀法也精練純熟,堪稱武林高手,但卻費盡力氣,刀鋒連人家衣角也無法沾到,不用說,業已落在下風。
至於另一個盤膝而從而,正在運動調息的,想必就是所謂‘韓老四’了。
情勢很顯然,那藍衫少年猶未盡出全力,“追風四刀”已經堪堪不敵。
儒衫老人掠登土坡,一見這般情形,面上微微變色,沉聲叱道;“住手!”
兩名大漢聽見喝聲,各個虛晃一刀,閃身後退,氣喘如牛,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藍衫少年雙掌疾收,身形如山嶽定立,氣定神閒。
黑衣人遠遠望見,情不由己在心底喝一聲採:“好身法!”
儒衫老人雙肩微晃,橫身擋在少年面前,閃著兩隻精芒四射的眸子,向少年打量了一遍,忽然轉過頭來,向兩名大漢冷冷問道:“你們沒有弄錯人吧?他姓韋?”
馬老大喘息一陣,才氣結答道:“馬異奉令攔截姓韋的小輩,初見此人深夜獨行,施展上乘輕功趕路,一時心疑,上前動問,不想他—一”
下面的話,他嚥住了沒說,卻用目光望望那位趙三弟,趙三弟立刻介面道:“不想這小子十分橫蠻,非但不肯通報名姓,反出手打傷了韓老四。’儒衫老人聽罷,又重重哼了一聲道:“蠢材,退下去。”
馬大哥趙三弟滿面羞愧,收刀躬身而退。
那儒衫老人叱退手下,緩緩轉頭掃了藍衫少年一眼,卻見他負手而立,舉目望天,一副傲然不屑的神情。
老人恍然似有所語,喃喃說道:“啊!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