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兒正饒有興致望著他的閻王爺,登時眼睛就瞪大了,一瞬間,他的周身似乎都迸發出了粉紅的花花。
賈琅的心中,驀地生出了點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這個預感成功的變為了現實——史湘茗想也不想便從床上撲了過去,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大爺,激動道:“這位公子,我觀你容貌出眾氣質非凡,實在令人一見傾心。可有那意願,讓我將您畫入畫中?”
賈琅:......
他就知道。
他不由得掃了那閻王幾眼,生怕對方一時被觸犯發了脾氣。畢竟之前聽神仙們八卦時曾提起過,那閻王的容貌生的頗為俊美,卻非常忌諱被提到這個話題。每每聽到此語,都非得將那人暴打一頓方可罷休。
為了維護史湘茗的人身安全,賈琅默默在心中召喚了一眾神仙,預備等閻王一出手,就把史湘茗給撈回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閻王爺只是拿手託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便笑眯眯道:“好呀。”
他的容貌甚為出眾,一笑本該讓人覺著攝人心魄,可是賈琅卻只從對方那緩緩勾起的豔色的薄唇中感受到了千萬分的涼意,一時不由得抱著雙臂打了個寒顫。他默默掃了眼身旁的史湘茗,發現這孩子目光直直地粘在對方那雪白到幾乎耀眼的面板上,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
......看上去實在是太蠢了,於是賈琅默默向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閻王爺說到做到,懶懶地往那椅子上一靠,支著下巴似笑非笑注視著兩眼直冒粉紅心心的史湘茗。那眼神,讓賈琅莫名想起了正在捕食的獵豹。而後者則毫無所覺,飛也似地找來了宣紙,隨即便從袖子中摸出了從不離身的焦黑的木炭,下筆如飛,在紙張上勾勒起來。勾勒完後,又拿毛筆蘸了顏料,一筆一筆往上塗抹,連頭也不曾抬一下。
賈琅湊過頭去看,那紙上赫然便是個一身紅袍的俊美身影,在衣衫的映襯下,那面板愈發顯得薄而白,是沒有任何生機可言的白色。而那眉眼,卻像是在一杯水中驀然注入了墨,濃豔的讓人絲毫無法移開眼去。連賈琅看著,也不由得為這樣的美色倒吸了一口冷氣,再側頭去看史湘茗時,他的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連一絲餘光也未分給賈琅,似乎也沒有為著這美色動心的跡象。
賈琅心中油然對這孩子高看了幾分,誰知畫完後,史湘茗將那毛筆一放,那眼神簡直在閻王身上拔不下來了,迫不及待且嚴肅道:“美人,你看如何?”
美人......
美......
人......
賈琅覺著自己已經石化了,之後便輕飄飄隨風而去。
不光賈琅大驚失色,就連神仙們也紛紛瞪大了眼,預備著下一秒便出手將人救回來。誰知閻王爺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他這一聲。
這下,輪到其他神仙大眼瞪小眼了。
【是否是本座眼睛出了問題?為何這閻王還未出手?】
【他還是本宮認識的那個閻王嗎?】
【不不不,一定不是了。本座認識的閻王,此刻早該讓那人灰飛煙滅了......】
賈琅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掃了眼閻王的臉色。那一身紅袍的妖孽並沒有任何發怒的跡象,只是微微低頭,看了眼被史湘茗獻寶似的高高舉著的畫。
“不錯。”
他豔色的薄唇輕啟,吐出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卻讓史湘茗一下子激動的頭上的呆毛都翹起來了,差點原地轉三圈。一連聲地問道:“真的嗎?你真的覺得不錯嗎?那真是太好了!”
賈琅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孩子還有忠犬的屬性。
直到閻王準備離去了,史湘茗還抓著他那大紅色上繡著暗色流紋的袖子依依不捨,吭吭哧哧了半天才紅著臉道:“若是你不嫌棄,我將此畫送與你如何?”
閻王似笑非笑挑了挑眉,一伸手將那畫收入了袖中。
史湘茗頓時鬆了口氣,想想又小心翼翼地問:“那......那之後,我還能請你來作畫嗎?”
閻王掃過他圓滾滾的臉,和那一雙清澈的一眼見底的眼,那小少年眼巴巴地看著他,滿臉期盼的模樣。於是他便點點頭,淡淡道:“之後,我單獨去找你。”
說罷,便徑直走出這院子,一拐彎消失在了目光中。
賈琅目送他遠去,扭頭看時,才發現史湘茗正像座雕像般牢牢立在原地,痴痴道:“生的真好看,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