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琅:......
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一頭的霧水,茫茫然站在屋裡,小模樣可憐的很。倒讓路過的花紅狠狠心疼了一番,忙走進來問:“少爺,這是怎麼了?可是要喝茶?”
一面問,一面不由得打量這屋裡——北靜王世子已然不在了。
她心中很是不像話的鬆了口氣,忙道:“世子怕是被老爺邀去前廳作陪了,少爺要不要用點點心?奴婢吩咐小廚房剛剛做出來的藕粉桂花糕,還有綠豆餅——”
可是她家小主子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半晌忽然癟了癟嘴,嘟囔道:“什麼嘛……莫名其妙就生氣了,這人。”
說的花紅愣了愣。
莫名其妙就生氣了……這說的是誰?
難道是那北靜王世子不成?
之後,她果然聽聞北靜王世子未經拜別便直接打道回府了,心中不由得一顫。
北靜王如今簡在帝心,世子更是與皇家交好,那賞賜幾乎沒斷過的——倘若是得罪了他,縱使是賈府這樣的人家,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因此思來想去,還是向張氏略提了提此事。
張氏彼時已經洗漱完了,柳意用蘸了桃花香膏的梳子一下下幫她梳通了頭髮,又拿了上好的凝脂玉顏膏抹勻於芙蓉面上,如此做來,第二日便可肌膚瑩潤、面若桃花。
她披了長長的黑髮坐在黃花木雕荷塘月色的梳妝檯前,聞聽此語,柳眉便微微蹙起來了:“怎麼,竟鬧彆扭了不成?”
花紅低聲回到:“世子來時素日是不用奴婢伺候的,奴婢竟也不甚清楚。只是看著小主子的樣子,竟似是為了此事極不開心呢。”
張氏嘆口氣,隨後道:“你好好說與我聽聽。”
花紅又將自己今日所見所聞細細道來,隨後道:“今日晚上,小主子只用了兩口湯,便再吃不下了。且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字也沒好生練的。”
一語未了,卻發現張氏已然變了顏色,怔道:“對琅兒來說,竟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麼?”
一旁侍立的柳意道:“依奴婢看來,太太完全無需憂心。自小主子出世以來,北靜王世子一直於多處加以照拂,此刻怕也只是一時的氣性,待日後迴轉過來,自然就好了。”
“傻丫頭,”張氏嘆道,“我哪裡擔心的是那個......”
她的心裡,已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直覺,來自於母親身份的直覺。這兩人相互在乎的程度,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脫出了她的掌控——她以為只是一棵無甚根基的小樹,然而此刻往下挖掘才發現,這種關心的根基比她想象中的似乎要深上很多。已然是根深蒂固,無法移除。
賈琅聰慧,自幼不需她過多操心。然他對這世間一切都有些淡淡的,更不會因著某件事、某個人而牽腸掛肚,甚至於連一直堅持的練字都無心了。此事實在過於反常,更令人恍然心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愈想愈是不安,若說是君子之交也就罷了,淡淡如水,卻又可沁養心脾。偏偏這二人一開始便將這種關係定位在了頗為模糊的邊界上,既似乎是友情,又彷彿是親情,更有旁人都比不上的關心與獨佔欲。想來想去終是心驚,最終親自擎著蠟燭去看了賈琅一遭兒,見賈琅閉目睡的安穩這才放心。
她哪裡知道,她那邊剛走,原本閉著眼睛的賈琅便顫了顫眼睫毛,輕聲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曉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本不是那般容易生氣或委屈的性子,可是那人一向都是對自己頗為疼寵的,眼下忽然便甩了冷臉色......
他這心裡,就不由得泛起委屈來了。
我什麼都沒做,你怎這麼對我?
水溶這一氣也氣了好些天,輾轉反側無法安眠,日日茶飯都無心用。最終還是忍不住,讓小四銜了封信過來,上面頗有些委屈地寫道:……你怎還不來哄我?
賈琅無語良久,提筆回道:我原都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如何去哄你?
白袍青年見信後抿唇,半晌後自言自語道:“罷了,他還小,也不懂這些。”
【……本座雖不懂,也知你是在給你自個兒找藉口。】
【想見便直說,何須這般宛轉?】
於是兩人遂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