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大慶,天佑我大慶啊!”
也有讀書人嗤之以鼻:“這種書如何會有人相信?”
“不是相信,”他的同伴搖搖頭,與他道,“是不信也得信。”
“這是為何?”那讀書人大奇,忙問道。
同伴乾脆指與他看,先前的讀書人看完後也不由得深吸了口氣,半晌後方道:“有理,我的確非得信不可。”
原來那書中,花了極大筆墨描寫了當今聖上是如何神龍轉世,帶與大慶一個清明盛世的。金光閃閃的金龍為了世間萬民,毅然決然從九重天上一躍而下,投生進了皇太后的腹中。他生下的兒女也都個個不凡,其中,昭寧公主便是神龍之女轉世,生來就是為了保大慶平安的。
若是明目張膽說自己不信,豈不是不信當朝皇帝乃天命所歸?
讀書人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忍了下來。
為著這個緣故,市井中人非但不能不信,反而還得堅信無疑。便連說書人,也將其作為一段傳奇大講特講,很快便在一日之內傳遍了全京城,人盡皆知,那本書不過印了幾百本,很快便被一鬨而搶搶完了。
蘇釗從下人的口中得了訊息,心中簡直覺得荒唐的不得了,便命人也花大價錢買下了一本,親自拿到書房中細細翻看。
剛看到封面,他的嘴角便禁不住一抽搐:“這是什麼鬼名字?”
《當朝皇帝是如何登上皇座的?原來是——》
原來是什麼?蘇釗把書翻過來倒過去,也未找到下半句話。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題目的確是令他好奇的很,便翻開了一頁,細細看去。
他越看面色越奇異,到最後拎著這薄薄的一本,與自己的心腹道:“這不是個民間話本麼?”
什麼皇上降臨之日,黑雲壓城紅光滿室,異香飄散滿城花開......他當時自家的花都被凍死完了,怎麼一朵都沒見它開過?
更莫說後來描寫昭寧公主上陣殺敵,渾身金光遍佈,用的是織女織就的全身毫無一點縫隙的鎧甲,那耀眼的容光讓敵人連眼睛也睜不開。這公主是渾身裝飾著燈去上的戰場麼?
“老爺不知,”心腹搖頭,與他道,“就是這些神鬼之物,是百姓最信的。現在,這書中所言,在京城中都早已傳開了。許多百姓都嚷嚷著,說公主做官乃是天意所歸,實在是對老爺很不利啊。”
“難不成天下的百姓都能被這一篇胡說八道騙過去?”蘇釗嗤笑道,“這世間讀書的種子就算是絕了,也不會被這種話語囫圇過去的,朱聖人之言,豈不比這可信許多?”
說罷,他連這本書也不願看見了,徑直扔與心腹,揮手道:“快些拿去燒了,看見這些個烏七八糟的我便頭疼。”
心腹卻是從市井百姓一層層爬上來的,聞言欲言又止,但見蘇釗早已不耐煩閉上了雙眼,也只好將滿腹的話語按捺下去,將這個薄薄的小冊子扔進了火爐中。
火爐的火苗一下子撲起來,瞬間便將它吞沒了。
三日時間轉眼即逝。到了賭約所定那日,聖上身旁的暗衛卻悄悄潛進京城各處的酒樓茶館中,細細聽著每個人所言。誰知還未等打探的暗衛回來,卻已先有京城中百姓聯名上的書呈送到了御前。
那書卷是無比厚重的一大疊,惠帝展開細細看去,不由得便挑起了眉,望了臺階下淡然站著的賈琅一眼。
“賈愛卿果真是麒麟之才,甚好,甚好。”
他朗聲笑了起來,顯然心情很是愉悅,讓一旁立著的蘇釗心都提了起來,全然不解為何聖上要這般誇獎賈琅。
而那個芝蘭毓秀的少年只是神色淡然地行了禮,道:“多謝聖上誇獎。”
蘇釗的心內驀地生出了些不太好的預感,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還未回來的暗衛身上,迫切渴望著他們將自己勝利的訊息帶回到御前。
這樣,自己便可徹底揚眉吐氣,在這個毛頭小子面前站直身來,笑著看他狼狽地從這朝中滾出去!
自己為官這麼多年,如今卻三番兩次掉面子在一個毛頭小子上,若是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了大牙?
他微微眯起眼,心中盤算著,與自己交好的官員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若是能趁此機會,將賈琅徹底從這朝廷中趕出去......
然而,暗衛回來時,卻稟報惠帝,道:“世間百姓皆讚歎陛下乃天命所歸,昭寧公主亦乃是天神派下來庇佑世人的,因此,皆願其入朝做官,好全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