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自此之後,暫且歇了與賈琅說親的主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北靜王府與賈府各為兒孫親事憂心不已之時,昭寧公主卻已帶了親信出京,前往江南調查堤壩崩塌一事。
堤壩之事,朝廷年年皆出款加固。然而今年遇著了大雨傾盆,一連半月不停,那本該牢固如山的堤壩不知為何竟不堪一擊,一下子便垮塌了下去。
如此一來,無數災民流離失所,河岸附近良田盡皆被淹沒,糧食顆粒無收。好在江南之地原本富庶,商戶之家多有餘糧,此刻大都聯合起來開倉放糧,倒也暫解了朝廷之憂。
既然堤壩不曾加固,那朝廷年年撥下來的數百萬兩銀錢,卻又歸於何處?昭寧公主初入工部,少不得便親自前去勘探一番,調查此事始末。她本是成竹在胸,事先便將江南所有的官員名字、作為及效忠之人皆列於一冊,隨身攜帶,時刻牢記。只是皇后念及她畢竟年紀小,南方又有洪澇之災,少不得擔憂:“不如與你父皇求個情,換個人去才好。”
“若本宮不去,更有何人肯去?”
昭寧揚眉笑道,眉宇間盡是少年傲氣,“本宮若不做出一番政績來,將要如何堵這天下的悠悠之口?”
“你這般,將來可如何嫁的出去......”皇后看著她如此豪放,心內愈發不安,“若是連個駙馬也找不著,豈不是惹人笑話?”
昭寧公主慢吞吞把杯中的茶飲盡了,雙手緊緊攥了下,忽的開口道:“這點,母后已經無需再擔心了。”
“母后如何能不擔心?”皇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離經叛道的女兒,心頭無奈的很,“哪家的兒郎願意娶這樣一個於朝堂上拋頭露面的女子,哪怕她貴為公主,這也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
昭寧驀地輕聲說了句,耳垂處都詭異地泛上了幾絲暈紅,“本宮已經問過了,他說,他願意娶。”
皇后:......
什麼?
等等——她剛剛說了些什麼?
這個母儀天下的女子一下子徹底怔楞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坐在原地,待反應過來之時,面前的昭寧早已一溜煙跑走了。
“你剛剛,可有聽到公主說了什麼?”皇后恍恍惚惚地問身旁跟著的老嬤嬤。
“回皇后娘娘,”老嬤嬤的面色也像是被誰打了一拳般精彩紛呈,“公主說,她已經找好了夫婿了。”
於是一主一僕相顧無言良久。偌大的宮室中寂靜的很,只有風拂過的聲音。
半晌後,皇后方找回了自己的神智,蹙眉道:“她說的,究竟是誰呢?”
“總不會是小賈大人吧?”老嬤嬤猜測道,“小賈大人先前一直為公主說話,看著情分也甚好。況且年紀也差不許多,他生的那般好模樣,若是公主冷眼相中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皇宮之外的賈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茫然四顧道:“誰在說我?”
皇后連連點頭,一時也想不起第二個更符合的人選了。只是想著想著,她忽的一皺眉:“不好,本宮之前還應允了北靜太妃,要與珍兒和小賈大人拉紅線的。這下,豈不是要傷了昭寧的心?”
甄珍只是侄女,無論如何也無法與自己的女兒相比的。更何況皇后膝下兩子,唯有此一女,自然偏寵她些,凡事都想順著她的心意。此刻慌得不得了,忙派了個宮女傳話出去,只說此事不合適,勸北靜太妃莫生這個主意才是。
在那之後,朝廷命婦入宮拜見時,她對張氏的態度都親近了許多。言辭中頗有些對方受了天大委屈的意味,攪得張氏一頭霧水,全然不解其意。
“昭寧自幼被皇上與本宮嬌慣壞了,”皇后與老嬤嬤悠悠嘆道,“又是個喜歡拋頭露面的,賈夫人只怕使喚不動她。這樣,倒是得讓皇帝多補償他家一些才是。”
不然,這樣娶了昭寧,豈不是太倒黴了些?
她所不知道的是,昭寧公主出宮之後,並不曾去什麼賈府,而是直接向著自己的公主府去了。
公主府那恢弘的建築門前,已然有了個一身白衣的清秀幕僚立在那裡,哪怕此刻只是披著件素色的披風立於原地,整個人似乎都在散發著瑩潤的光輝。於這灰暗的塵世中,他便是一抹令人無法忽略的亮色。
昭寧驅馬靠近他,望著他嘴角的淺笑,自己也不由得抿了下嘴。心底像是有什麼不知名的春水,慢慢地氾濫成災,軟成了不可思議的一片。
“公主,您回來了。”
昭寧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