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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想起那日驚馬時車外清朗的少年聲音,一時又想起今日父親所言,一顆心又是不安又是羞澀,直鬧得三更半夜也翻來覆去不曾睡得。正在翻騰之間,忽覺這房中的水汽似乎濃郁了些,隱隱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讓她不知不覺間便沉沉睡了過去,一夜好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柳凌鶴忙著刷媳婦的好感度,而另一邊,張氏卻迎來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那位客人的面色蒼白如雪,捧了後面丫鬟端來的一杯熱茶,嫋嫋的白霧從茶杯中縹緲而出,遮住了她帶著清愁的眉眼。

“臉色怎生如此難看?”張氏愈看她愈覺得擔憂,又看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蓮青色對襟小襖,下面是盤錦七彩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的,不由道,“這樣的下雪天,你怎麼穿著一身家常舊衣就出來了,連件斗篷也不曾披?”

“我哪還有心思注意這些,”那婦人苦笑了一聲,慢慢搖頭,“現下,我已不知自己究竟算個什麼了。”

張氏見她如此模樣,也覺得心酸。她將手搭在婦人手上,柔聲勸道:“這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也未必便絕望到如此......”

“並不是絕望,”婦人喃喃道,“我只是,灰了心而已。”

“嫣然......”張氏喚了她的閨名一聲,一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只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奮戰前線這些年,”顧太太淡淡道,眼神空茫,不知看向了何方,“我也未曾閒著。他浴血戰場之時,我努力東拼西湊撐起這個家,伺候公婆,打理家務。可到頭來,原來這十九年的孝順,居然也是什麼都算不得的。”

“無子啊,無子......當老太太如此蹙著眉指責我時,我真的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了。江雲在新婚時便去鎮守邊疆,整整一十九年,教我如何有子?”

張氏的心都被緊緊揪成了一團。她尚且記得幾月前,顧太太冒著暑熱的天來尋自己借藥時,對婆婆的悉心照料還曾讓她讚賞不已。可這十幾年的付出,終究是抵不過無子的罪過。

她也深知,嫣然如今已經三十六歲,怕是再難有身孕了,即便是有了,只怕生育時也會不甚順利。只是看著眼前這張蒼白而疲憊的臉,她竟也說不出什麼別的話,只為這無子,實在是世間人最不能接受的女子的罪過。

然而,她心內尚是抱著一絲幻想的。想顧將軍對夫人如此一往情深,或許會對子嗣之事並不如此在意,方配得他當年那等深情。因而,她又輕聲問道:“顧將軍如何說?”

“還能如何說?”顧夫人慢慢搖了搖頭,“他自是說,這不是我的過錯。然而如今,他膝下竟連一個孩子也無,老太太哪裡能見他如此,說是我怕是也不好生養了,竟不如,趁著年歲還不是很大,多納幾個妾室才是。”

她到底是驕傲的,因而並不曾與張氏說明,自己彼時是何等蒼涼的心境。站在那窗外,聽著婆婆絮叨著說媳婦無用,竟連開枝散葉也不成,要她的夫君抓緊時間後繼有人。

而她這十幾年來一時一刻也不曾忘懷的夫君,起初時還激烈地反對,言說當年曾立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可到後來,見白髮蒼蒼的老母老淚縱橫,哭著哀嘆身後無人時,他便再也不說話了。

窗外的顧夫人,那一瞬間,也徹底涼透了一顆心。

一個月後,一個十七八歲身世清白的女孩子入了府,生的花朵兒似的輕巧,是顧夫人再也達不到的青春活潑的面貌。她一眼一眼地偷看顧將軍,顯然對這位聲名遠揚的痴情將軍也是早有情愫,不小心與對方眼睛對上,便會羞紅了一張芙蓉面。

顧夫人默然站於一旁,聽著顧母拉著她的手細細說到:“你是個好孩子,但江雲不能沒有孩子。我知道你伺候我這麼多年有功,也不會拿無子的罪名將你休出府,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養在你的名下,也算是江雲的嫡子了。”

那一瞬間,顧夫人明明是站在這房裡的,卻只能木然地看著顧母的嘴唇不停地蠕動。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再聽不到一點聲音,眼角的餘光裡,清晰地看到,她的夫君望著那姑娘的活潑模樣,微微勾起唇笑了笑。

對方是個七品小吏的嫡女,人品好,模樣也好,因而被納做了二房,並非尋常妾侍可比。那一日府中張燈又結綵,擺了酒席,正正經經地將人娶了進來。而顧夫人一句話也不曾說,只默默地將自己鎖在了房中一日。

待到傍晚時,春風滿面的新郎卻先走了進來,望著她脂粉不施、愈發顯得黃黃的臉,輕聲嘆了一口氣。

他挨著她坐了,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