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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孩子過家家!”

蘇釗亦連連搖頭,道:“女兒家便該早早嫁人生子延續香火才是,這打仗一事,哪裡輪到你們這些女子來管了?”

“沒辦法,”昭寧輕笑了聲,“就是你們這些頂天立地的男兒,寧願犧牲了本宮也不願親自上陣殺敵。本宮雖為女兒身,卻也是這尊貴的皇家血脈,自然是知道是非曲直的。今日是公主和親,明日便為要財,再明日便為要地。如此數日,世人皆知道我們軟弱可欺,國將不國矣!”

她的眼中散發著灼灼的光芒,堅定道:“我大慶之土地,寸土不能讓;我大慶之財,分毫不能與;我大慶之女兒,分毫不能被人欺!”

皇帝打量著她,這個素日趴伏於他膝蓋上撒嬌的嬌俏女孩兒,如今卻更像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她雖是跪著的,卻又挺拔的像是一株青松,大雪壓頭也不願低下頭來一分一毫。

毫無預兆的,他又輕聲嘆了句。

“你若是個男兒,便好了。”

昭寧抬起頭看去,鎏金皇座上穩坐著的帝王,從他冠冕上垂下的細細的簾子中看向她。

“朕這九個子女中,唯獨你一個,最是隨了朕的脾氣。”他輕聲嘆了句,像是回憶似的慢慢道,“小時候你便不喜愛哭,哪怕是生了天花也固執地撓也不肯撓......那時朕便知道,你是最像朕的了。”

他的眼神是溫和而恍惚的,昭寧卻聽的心中猛地一酸,低聲道:“若兒臣不是男兒身,便不能為這社稷出力了麼?兒臣寧願戰死在那沙場上,也不願這般屈辱地被送去,嫁與一個從未謀面之人!”

“朝廷大事,並無公主說話的餘地,”蘇釗冷冷地打斷她,“公主還是速速回府的好。一個女兒家,莫要再說出這種話來惹人笑話,女兒家本就是百無一用的,合該嫁人生子,於家中相夫教子才是,公主可是將那女四書全都忘於腦後了?”

“蘇大人說笑了,”另一聲清越的少年聲音卻打斷了他,蘇釗回過頭去,便見一生的清秀精緻的少年從文臣中緩步走出,道,“蘇大人在家中,也是如此對令堂說話的麼?”

蘇釗一眼便認出,這便是近日頗得皇上青眼的那個少年探花,如今因著番薯種植有功,又博聞強記,因著調去升做了正四品的鴻臚寺卿。只是他看著這人年紀實在是小,登即心中便有些惱怒:“賈大人,你怎可如此在聖上面前說話?此事與家母何干?”

賈琅輕聲笑了下,不急不慢道:“蘇大人口口聲聲直道女子百無一用,難道令堂竟算不得女子麼?因而好奇方有此一問,大人可曾在令堂面前也如此這般說話?”

蘇釗喉中一梗,他自然是不會的。當今以孝治天下,他那裡敢與母親這般講話,一下子像是吞吃了只檸檬,面色青青白白變換來變換去,好不精彩。半晌後才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這如何能比?”

“怎麼不能比?”賈琅步步緊逼,絲毫也不肯讓步,“天地君親師,公主乃是君之女,當排在令堂之前方是。如何大人都不敢與令堂如此說話,卻敢這般對公主橫加指責?”

他的眉目都是極冷靜而不動聲色的,可說出的話卻彷彿是刀子一般,直直插入那鮮血淋漓的地方去。蘇釗猛地皺了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答言,最後憤而揮袖道:“本官乃是直言上諫,為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哪怕是為此觸怒聖顏,也自會有後人來評判!如何輪得到蘇大人在此胡攪蠻纏?”

賈琅見他顯然是惱羞成怒了,也無心與他再爭辯。只拱手面向那皇座,恭恭敬敬道:“聖上,臣以為,無論男女,皆為本國子民。若是公主有好的退敵之計,也無妨讓公主一試。然而公主有一言甚是,倭寇本就乃貪得無厭之人,倘若這番輕而易舉遂了其心願,豈不是顯得我大慶軟弱可欺?如此一來,就算是和親,又能換的幾年和平?”

皇帝默然無語,細細思索,覺得此話果然在理。他先問昭寧道:“你可有何良計?速速獻來。”

昭寧忙奉上了早已撰寫好的奏摺,御前總管將它小心翼翼展開於那御案上。皇帝一行行看去,愈看愈眉目舒展,到最後禁不住呼道:“好,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