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靈酒皆是美味珍饈。只是這小琅如此表情……】
【老君,你已辟穀。你還記得麼?】
碧雲寺的素齋果然不同尋常,除卻只一口便征服賈琅胃的白玉竹蓀外,金針菇拌粉絲、拔絲芋頭、喜餅等也都做的頗得其中真味,竟比那些尋常的葷菜更多了幾分爽脆口感,讓人回味無窮。
飯後再配上一盅沏的釅釅的普洱茶,賈琅小包子果斷仰倒在了椅子裡,舒服的直哼哼。
水溶伸手探了一探,隨即挑眉:“今日不怕自己胖了?”
【這手都放進衣服裡去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可是為何本座有些興奮呢?】
【……老君,你暴露了。】
【……不,他被嫦娥傳染了。】
賈琅豪邁地揮手:“不怕,男子漢大丈夫,長的壯實一點也沒什麼的!”
水溶揉著手下孩童愈發圓滾滾的小肚子,嘴角就掛上了意味深長的笑:“阿柒,你可知道,那胖與壯實,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啊。”
賈琅當然知道。
但是……
他默默掃了眼眼前的菜。
果然還是過了今日,再提減肥的事兒吧。
兩人之後幾天便暫時住在了碧雲寺,一日三餐都在這裡解決,直把小賈琅的臉蛋又喂圓了一圈,愈發軟綿綿好捏了,這才被水溶帶著回了山下的溫泉莊子。之後又泡了幾天的溫泉,把小臉泡的白裡透紅粉嫩嫩香馥馥,這才交回了張氏手中。
張氏看見自家小兒子的第一眼,覺得眼前這根本就是一個白玉糰子。圓滾滾的,在地上一推就可以走的那種。
於是她雖然心中不太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北靜王世子,的確是會照顧人。
這一年照舊是宮中女官採選,元春已學了三年多的規矩,進退有禮書香滿腹,準備進入那離天恩最近的地方,去為家族撐些門面了。若能博得天大的富貴,那自然是極好的,整個家族皆可因此受些庇佑;可若是博不得,她也只能在那宮中被人遺忘,成為家譜上一個落滿灰塵的、不會被翻開的名字。
這世上的女兒家,大抵都是悲哀的。從出生到死去,她們會在什麼樣的地方會做什麼樣的事,從來也不是她們自己操縱的了的。只能含羞帶怯滿懷期待地從家門口坐上紅轎,待著那素未謀面的夫君將自己接入一個不知會怎樣的地方中去。她得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得忍受枕邊人三房四妾拂花弄柳,得學著忍氣吞聲勾心鬥角……
這不是她們願意的,卻是她們改變不了的。
元春離開家時的前一宿,在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香閨裡默默睡了最後一晚。第二日早起來時,若無其事去給老太太請了最後一次安。
“老祖宗,孫女就此遠去了,莫牽掛。”
座上的王夫人早已拿帕子掩了嘴,只是那嗚咽之聲卻是堵也堵不住,眉目間滿是蕭索,眼角都有了細紋。連帶著寶玉也站在一旁放聲大哭,使勁地拽住了元春的衣服,死活不肯讓她走。
“大姐姐,大姐姐,不走不行嗎?”他哭的眼睛都腫成了桃子,“這不是你家嗎,為什麼要走呢?”
這話讓元春的心一下子酸澀起來,她努力笑了笑,又伸手撫了撫寶玉的頭。
“弟弟,姐姐再見你,還不知是何年何日——你可得好好聽話,乖乖的!你若是乖乖的,我自會回來!”
寶玉似懂非懂地點頭,原本緊緊抓著她衣袖的手也放開了,只是仍抽搭個沒完。
張氏攜著賈璉、賈琅並迎春坐在一旁,口上雖不說,眼睛卻也有些澀澀的。
不管元春再怎麼不懂事,她都是家人。
家人這兩個字,往往比其它字來的更有力一些。
元春一一請了安,隨後便轉身去了。她已脫去了家中常穿的千金小姐的打扮,換做了樸素無華的料子,頭上插著樸素無華的珠花,攜了抱琴,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門。只在身後留下一個纖長的、逆著陽光的影子。
走出之後,這世間,便再無賈元春此人。
前方,要麼鮮花錦簇,要麼,便是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