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人竟然連天庭秘事也清楚,僧道俱是大驚,神色間變幻不定。半晌後,老道方才笑道:“若非那神瑛侍者,那絳珠仙草又哪裡能幻化出人形?小友切不可太過偏激,這恩德,哪裡是一字一句就抹得去的。”
“恩德?”賈琅撇嘴冷笑,“那絳珠仙草之所以脫離草木之胎修得人形,皆因為有靈性罷了。佛祖尚不敢居功,一屆小小的侍者卻能自封恩人了不成?這萬物靈性本是世間山川賦予,而山川靈秀皆乃上古時期盤古所化。按你們的說法,這全天下的人,竟是都要把眼淚供奉與盤古不成!說到此處倒要問一問二位仙師,你們之所以得修仙體,定也是得了這天地間極大的機緣,可有考慮過下界做個和尚,把這眼淚全獻給這大地呢?”
二人一時張口結舌,跌足嘆道:“你,你!痴兒,痴兒!強詞奪理!”
賈琅卻不放過他們,繼續連珠炮似的發問:“既然那林家小姐是為了報恩,那甄家小姐必須出家又是為何?若為人消解災厄,自可直說小心那元宵佳節煙消火散之時便罷了。緣何又要度了她的父親出家去?”
那和尚道:“自然是為了促成那一對風流冤家,完了這一劫罷了!”
賈琅正色道:“我知道那警幻本是想這世間多些痴兒怨女,好增強其仙力,只是這世間諸人,從來也不是你們可隨意操縱的螻蟻!我們生於天地之間,諸神卻也同樣生於天地之間,又高貴到了哪裡去?且速速把那一副救世主的嘴臉收起來吧!”
他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卻把這一僧一道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指著他道:“你,你……”說了半天再說不出第二個字,一甩袖子便欲離去。
誰知此時,只聞天地間一聲轟然響徹,兩道紫黑色的天雷從天而降,準確無誤地降落在了這僧道的頭上。這兩人縱使是仙體,也被這一擊打的渾身法術盡失,周身都焦黑了,更像是個乞丐的形容了。況且那天雷並未就此消失,反而一道接一道接連不斷地降落下來,轟隆之聲響徹天際。可是這街道上的人卻恍若未聞,連一個眼神也未分給這邊。
賈琅拍手笑道:“打得好,也該讓你嚐嚐被他人隨意擺弄的痛苦了。”
回過頭來,卻看見水溶的面色十分沉重,不由得問道:“你是怎麼了?”
水溶定定地凝視著他,半日方道:“你……對神仙,好像很是不滿?”
“哪裡是不滿?”賈琅聳聳肩,“只是看不慣這些神仙害的別人家破人亡還一臉正義的模樣罷了。”
水溶輕聲道:“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那樣的——”
“此事我自然知曉,”賈琅奇怪地瞥他一眼,“我自己不是還常用彈幕和他們聊天的嗎?”那群閒著沒事幹的神仙都各有各的消遣,哪裡會無聊到做出這種事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當他再回頭時,便覺著水溶的表情好看了不少,眼底也有了明明滅滅的光芒,命人把那一僧一道扔到那邊街道邊上去,隨即一把抱了他向府裡走去。
賈琅一頭霧水:“這是要去哪裡?不是說要去騎馬嗎?”
“騎馬之事待會兒再說,”水溶道,“既然說到了警幻,我們便先去太虛幻境走一遭吧。”他伸手遮住了孩童的雙眼,“乖,你第一次乘雲怕是會不習慣,先閉眼。”
糰子乖乖地把眼睛閉上,隨即便覺著身體輕飄飄,四周風聲驟起。待眼前再出現光亮之時,已然到了一處朱欄玉砌、綠樹清溪之地。處處雲霧飄渺,漫天皆是奇異的七色雲霞。
【那些都是我織的,那些都是我織的!】織女瞬間亢奮起來,憤怒地發道,【本是我用來裝飾天庭的,怎會出現在這太虛幻境?我可不記得我來到過這裡!】
太上老君優哉遊哉的,【莫急,莫急。】
【怎能不急!】織女悲憤道,【日日與牛郎不得相見也就算了,眼下辛辛苦苦織出的雲霞居然也被人不告而拿了,我的命怎生這般悽苦……】
賈琅的額角瞬間滑過三道黑線,一時間對這太虛幻境和警幻仙子更少了幾分好感。
“可有不習慣?”少年溫聲問道。
賈琅搖搖頭,感受著那人溫熱的手輕輕搭在他的頭上。他只是有一瞬間的恍惚罷了,卻無什麼不適。
水溶抱了他大步向裡走去,不一時見前面有一座石牌橫建,上書“太虛幻境”四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面橫書著四個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對聯,大書雲: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痴男怨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