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時間,一個一個可疑點搜尋排除過去。搜查的警察在緊鄰監獄的密西西比河對岸八百多米外,一棵十二米高的大樹上發現了攀爬刮擦的痕跡,懷疑兇手就是藏身在這棵樹的樹梢上開的槍。
里奧把著方向盤,接通藍芽耳機,聽見李畢青在手機中對他說:“1、8、3、11、1,知道是什麼嗎?”
“每起兇殺案間隔的時間。”里奧熟稔地回答。
“同時也是吃子的間隔步數。”
“吃子?”
“對。第一枚被吃的白兵離開局幾步先不說,第二枚被吃的黑兵離之前的白兵是一步,八步後黑兵被吃,三步後白馬被吃,又十一步黑兵,一步後白兵。”
“這麼說,兩個兇手是根據對弈的吃子,來選擇殺人的時間與目標?”
“完全正確。而且,我懷疑這不是一局普通的對弈,於是讓人編了個程式,把吃子情況代入國際象棋的棋譜大全,果然找到了最為吻合的一局——是那場著名的深藍之戰!”
“什麼之戰?”里奧對國際象棋並不熱衷,不解地問。
李畢青解釋道:“是1997年5月11日,國際象棋頂級大師卡斯帕羅夫,對抗IMB超級電腦‘深藍’的第六局。在這關鍵性的一局中,具有強大計算能力的電腦戰勝了人腦的智慧,令卡斯帕羅夫徹底敗北。兩個兇手選擇了這一場歷史性的棋局,作為對抗的平臺,可謂是含義深刻,我們可以引申一下:人腦與電腦之戰,天然與人工之戰——冷兵器與熱兵器之戰,白刃格鬥與機械火力之戰!發現相通點了嗎?”
里奧立刻抓住了關鍵:“所以槍擊案留下的是黑棋,因為白棋吃掉了它,執白棋的兇手執著於用熱兵器顯示他殺人的手段與能力,而執黑棋的兇手則熱衷於在吃子後用冷兵器殺人。這兩個人觀念不同,所以互相較勁。‘這不是普通的連環兇殺,而是白方與黑方之間的遊戲;是冷兵器與熱兵器的較勁;是兩個殺手以城市為棋盤、人命為棋子的博弈!’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的意思了!”
“就是這個意思。現在的問題是,棋局還未終結,根據那一戰的棋譜,後面還有三個吃子,分別是白騎士、黑皇后和白城堡,如果兇手沒有擅改棋局的話,下一個被吃的白騎士,是白兵後的第四步,時間上算起來,就在今天!”
里奧猛地踩下剎車,在剎車片尖銳的嘯叫與險些打橫的車身中,他咬牙說:“今天!第七個受害者!會是誰?”
“很遺憾,這個我推測不出。”手機另一頭傳來李畢青低落的聲音。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里奧安慰道,“不用考慮如何阻止,抓捕兇手的事就交給我們,你只要繼續分析、推測就好。”
“嗯。”華裔男孩用軟糯的鼻音應了一聲,又接了句:“里奧……小心點。”
“放心,我會的。”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關切之意,聯邦探員柔聲回答,然後結束通話了通話,重新發動車子。
繼續行駛幾分鐘後,車身後方突然傳出“轟”的一聲響,里奧隨即感覺車身抖動著向右傾斜,幾乎把不住方向盤。
爆胎了,這種鄉下的碎石路真是見鬼。他在心底暗罵一句,腳下反覆輕踩踏板,收油減擋將汽車緩慢停到路邊,開門下車檢視情況。
果然是右側後輪爆胎,他彎下腰檢查輪胎,在看清那些扎進橡膠的三角形鐵錐時,心頭凜然一跳:這不是意外事故!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手指已插進外衣,一按快拔槍套的彈閘,摸出槍柄——但仍遲了一步,腳踝彷彿被一雙鋼鉗緊緊夾住,猛地向後拖拽,重心失衡下身體整個向下撲倒!
在倒地的瞬間,里奧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下一秒後的場景:一柄利器,將從他背後襲來,刀刃斜向上,避開肋骨直接刺進他的肺葉,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出口,頃刻倒斃在車旁!
死神的鐮刀削來,殺氣砭膚刺骨,他背部的肌膚幾乎感覺到了那冰冷的刀風,電擊般的顫慄感從腳下直衝脊椎。在生死一線間,他曲起左前臂撐住近在鼻端的碎石路面,同時用盡全力絞緊大腿,雙腳像兩股扭在一起的電線掙脫了鉗制,猛地翻過身來,視線還來不及調整焦距,右手就朝約摸是人影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一道灰白冷光掠過他眼前,在格洛克18堅硬的聚甲醛外殼上磕出一聲悶響,將手槍挑飛出去。里奧握住因巨大震盪力而疼痛欲碎的右手腕,接連翻身滾出了兩三米外。
他擋住了襲擊者的致命一刀,但也付出了失去武器的慘重代價。本來腳踝上還插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