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打擊到他的說辭:“也許,兇手目前為止就只殺了蕾妮一人?也不排除他還有其他目標,但還沒來得及下手……”
李畢青思索著,沒有搭話。
里奧一邊懊惱自己不能把話說得更動聽些,一邊把他拉進車裡,“不管怎樣,線索看起來完全斷了。儘管我們相信貝萊麗並沒有殺她的女兒,但拿不出真憑實據,法庭是不會取信的,我們只能繼續努力,希望能找到一些關於兇手的蛛絲馬跡。”
“……我想好好聽一聽這張磁帶。”李畢青坐在車裡,沉默許久,忽然開口。
“沒問題,等會兒路過電子產品店,我去買一臺收錄機。”探員說。
回到旅館,李畢青把磁帶塞進新買的收錄機內,按下播放鍵,陰鬱詭秘的歌聲再一次飄蕩在房間裡。
里奧用筆記本在網路上搜尋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這首歌的資訊。
“歌名叫《Room of Angel》,是一款恐怖遊戲的插曲,看歌詞應該是表達了一個被母親遺棄的孩子,在面對逝世的母親時複雜的心情。一方面,她對母親一直忽視、排斥、遺棄她而感到憎恨;另一方面,她又深深地愛著她,即使她認為母親從未愛過自己。她為母親獻上一首催眠曲送她離世,但同時,不會為她流一滴眼淚。”
李畢青沉吟道:“實際上,死的不是母親,而是女兒……蕾妮生前愛聽這首歌,很可能是從中找到了感情的共鳴。遺憾的事,這個早熟的女孩對貝萊麗那種愛恨交加的複雜感情,那位精神有問題的母親恐怕永遠都無法察覺。”
里奧沒有說話,這話題令他心情沉重。
反覆吟唱的歌曲已近尾聲,兩人彷彿陷入了它所營造的幽境,直到歌曲放完,只剩磁帶嘶嘶的空轉聲,他們依然沉默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五六分鐘吧,就在李畢青起身準備關掉收錄機時,音響裡突然傳出一些微弱而古怪的聲響……
李畢青一怔。
“——這是什麼聲音?”
里奧把耳朵貼過去仔細聆聽,“……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還有……鐘聲?”
李畢青點頭,“聽起來不像普通的鐘聲,是老式的、很大的那種,類似寺廟的銅鐘?”
“……是教堂的鐘聲!剛才我留意了一下,那座天主教堂有一座很高的鐘樓,頂端是涼亭式的,吊著一口金屬報時鐘,目測過去,大概有一米多高吧,這應該是鍾錘敲擊大鐘的聲音。”里奧說。
“也就是說,後面的這一段其實是錄音?地點就在教堂。是蕾妮錄的嗎?為什麼?”
“現在還不清楚,再聽聽。”
接著又是一段寂靜。
兩人耐心地聽著,直到沙沙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伴隨著生鏽的門軸運轉的吱呀聲,腳步聲開始出現混響。他們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副畫面:蕾妮身穿福利院統一發放的黑色長裙,懷抱粉紅兔子形狀的收錄機,幽靈般飄過教堂的中庭、走廊,開啟一扇鮮少開啟的門扉,走進一處狹窄的、有迴音的空間——那或許是一條通往地窖的樓梯。她有點好奇,有點緊張,也有點害怕,手指緊握著兔子,無意中按下了錄音鍵……
然後又是一大段沉寂。
突然,一陣強烈的腳步聲驀地踏破了這片寂靜,彷彿蒙塵之鏡被失手打落,摔個粉碎——匆忙的奔跑聲、急促的喘息聲,異常清晰而忠實地被記錄在轉動的磁帶中,擂鼓一般敲打了聽者的心絃。
蕾妮,是什麼嚇到了她,讓她突然驚慌失措地奔跑?還是說,她窺視到了什麼令她恐懼不已的秘密?
兩人豎著耳朵極為仔細地諦聽,但一切聲響戛然而止,播放鍵自動跳了上來,磁帶播完了。
里奧與李畢青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盛滿了疑惑不解與探究到底的決心。
“……看來,我們有必要再去一趟教堂。”
“可就這麼直接去的話,恐怕探不出什麼情況。除非申請法庭搜查令,但我想如果懷疑物件是本鎮唯一一所以虔誠保守著稱的天主教堂,那東西恐怕不好搞。”
“你知道有一個成語嗎,叫‘暗度陳倉’。”華裔男孩說。
聯邦探員慢慢笑起來:“聽起來不太合規矩啊,男孩,不過你一貫是這種風格。”
李畢青笑著反問:“那你呢?”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但是你,給我老實留在旅館裡。”
“想撇下我單獨行動嗎,沒門!”
“我也可以把你銬在床欄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