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銳爪撕扯腦漿。他被衝擊、被搖盪,被身後巨大的黑影壓制,動彈不得,軟弱無力,除了尖叫與哭泣什麼也做不了。
他哭泣著,尖叫著,被浸泡在疼痛與恐懼的毒液中,而疼痛與恐懼永無止境。
他的側臉因為手掌與檯面的擠壓變了形,只有一雙驚恐而茫然的眼睛藏在亂髮的縫隙裡,因為不停地晃動而焦距渙散。
眼前瘋狂跳躍著光影的碎片,黝黑草坪從窗外鋪展開來,延伸向遠處怪物似的樹叢,最後一同溶入更加幽深的黑暗之中。
女人的頭顱在草坪上盯著他,披散著蛛網般的長黑髮,睜著渾圓的直勾勾的眼睛,彷彿一朵新出土的蘑菇。
她盯著他。所有的獰笑、惡欲與暴行,所有的哀求、哭喊與痛苦,她都死死盯著。只是盯著。
別這麼看我!不要看……他求她、罵她,呼喚她,但沒有任何回應。
她猩紅的嘴唇扭曲地大張著。
他聽到她的哀嚎。無論過去多少年,他總能聽見她的哀嚎,整日整夜地在這個庭院裡、在這棟房子上空迴盪……
里奧在殺青開始乾嘔和痙攣時發現了不對勁。掌心下的黑髮被大量汗水徹底打溼,囚衣後背也因溼透變成了深色,使趴在窗臺上的男人看起來彷彿一具剛從水裡打撈出的浮屍。
里奧猶豫了一下,鬆開手。對方痙攣的肌肉將他絞得更緊,他忍住越發強烈的快感,撩開溼發檢視身下人的臉。
痙攣很快停止了,殺青的臉慘白如蠟像,透著股生機盡褪的死氣沉沉,雙眼沒有絲毫光彩,如同一對棕褐色的石頭珠子,失神的目光定格在另一個空間,眼眶裡滿是生理性淚水。
不安與慌悚捲上里奧的後頸,彷彿一股帶著寒氣的勁風,驅散了心底那片冷酷、惡意的黑霧。他覺得自己剛從一場扭曲的夢境中驚醒,夢中的他完全不像他,又分明就是他。
鮮血從交合的地方一滴一滴落下,他像被什麼悽熱的東西燙到,猛地抽回深埋在對方體內的部分。
“……殺青?”里奧低沉沙啞地喚了一聲,將身下無力的軀體翻過來。
他撫摸著殺青溼漉漉的前額。那雙形狀俊秀卻黯淡無光的眼睛大張著,就像岩漿徹底冷卻後凝結成的灰色岩層,鋪陳在無人的荒原上。這令里奧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整個身心都因為這恐懼而顫抖,喉嚨緊澀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一股無法言喻的衝動促使他俯下身,試圖親吻對方眼眶中的淚水。
然後岩層陡然破裂了。
彷彿有種熾烈、鋒銳、不可摧折的力量撞破了岩層,從灰燼的下面猛地爆發出來。
里奧沒來得及看清這道眼神,但在槍林彈雨中磨礪多年的警覺拽痛了他的神經,使他在這瞬間將上半身向後一仰。
攻擊落了空。它本該沿著精準的弧線,刺進另一個男人的頸動脈,拔出時帶著噴射狀的血流。
細小卻致命。實際上,它不過是一截磨利的塑膠牙刷柄,但在殺戮滲入本能的雙手中,任何物體都是致命武器。即使那雙手鐐銬重重。
一擊不中,第二擊緊隨而至。里奧猝不及防,但長期訓練形成的條件反射拯救了他,他一把抓住殺青腕間的手銬鏈,將它死死壓在對方胸前。
“殺青——”他一聲低喝。對方僵硬失魂的肢體,與殺氣騰騰的眼神詭異地搭配著,令他感覺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被憎恨吞噬的嗜血鬼魂。
殺青如夢初醒般一震。
他慢慢眨了幾下眼,似乎終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像是失望,又像是慶幸地抿了抿嘴角。“……是你。”他懶洋洋地說,帶著大病未愈似的疲憊與厭惱,“怎麼,還要繼續嗎,那就他媽的離窗臺遠點,到床上去。”
里奧在咫尺間看著他,神情複雜至極。沉默半晌後,他抓著手銬鏈子拉向自己,然後用力地擁抱了殺青。
“這架勢可真蠢,假裝溫情脈脈什麼的,”殺青語氣嘲弄,“兩個男人光著屁股不就是互相操的嗎?”
里奧把他抱得更緊。“你恨的不是我,想殺的也不是我。沒錯,你對我所有的欺騙、戲弄與逼迫,踐踏我對‘李畢青’的感情,無論出自什麼原因,都不是恨。”
“你可真有自信,帥哥。”殺青回答,“實際上,我幾乎把你弄得身敗名裂——或許就在明天新報紙出爐後,那可比死更令你難受。我是故意的,你很清楚,否則也不會氣得發瘋,跑來弓雖。暴我。”
“我承認對你非常惱火、心懷恨意,不僅是因為立場對立,更因為我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