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作案經過,我建議法官判他30年。”
坎寧立刻職業性地反駁:“太長了。這跟終生監禁有什麼區別,你知道在獄犯人的平均壽命是多少歲嗎?”
凡娜不急不慢地放了放線,“如果他的認罪態度良好,當庭向受害者表示懺悔,25年。”
“受害者?指的是那些命案累累的連環殺手嗎?噢,如果我這麼向他轉達,他會發飆的,搞不好會對媒體胡說八道。”坎寧做出憂愁的神色,十分誠懇地對女檢察官說:“他是個死硬派,但不是反社會人格的殺手,實際上,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於正義感和同情心……”
凡娜幾乎要朝天花板翻白眼。出於對某個律師的瞭解程度(之前的一些案子她跟對方也沒少合作),她決定速戰速決:“20年,服滿三分之二刑期——別再討價還價,我不會退步的。”
坎寧聽她斬釘截鐵的語氣,估計這大概是對方的底限了。
凡娜見對方不再吭聲,緩和了臉色說:“那就這麼決定了。坎寧律師,帶你的委託人過來籤認罪書。教教他怎麼在法庭上說話,如果他愚蠢地當庭觸怒法官,就別怪我不守承諾了。”
坎寧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讓他來籤認罪書,實際上我已經強烈建議過好幾遍,但他就是死活不肯認罪。”
凡娜的臉色頓時一黑:“不肯認罪——那麼我們剛才是在幹什麼?你足足浪費了我五分鐘!”她惱火地起身離去,臨走前對坎寧語氣不善地丟下一句:“明天早上法庭見!”
坎寧聳聳肩:“你知道我多不願得罪你,但是……好吧,明天法庭見。”
於此同時,上了證人名單的兩位FBI探員正在其中一個的公寓裡,窩在沙發上一邊吃送餐的披薩,一邊看電視。
螢幕上,一個神色憔悴的中年婦女正對著話筒涕淚交加,哭訴她那被連環殺手殘忍殺害的兒子是如何善良優秀。當記者詢問她對“連環殺手殺手”被捕有什麼看法時,她不假思索地叫起來:“他們不能這麼做!他給我的兒子報了仇……他有什麼錯?他殺的都是人渣,那些雜種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羅布嚼著披薩片說:“看吧,多麼煽情……催人淚下,奪人眼球,這就是媒體想要的效果。”
里奧拿起遙控器,換了一臺。
仍然是新聞類節目,這回是街上的隨機採訪,問題有兩個:“你覺得那些被殺青殺死的連環殺人犯是否有人權?”“你覺得殺青有罪嗎?”前一個問題有八成被採訪者都給出了肯定答案,但後一個問題,“有罪”與“無罪”的回答基本是對半開,還有部分民眾表示“雖然觸犯法律,但沒有對社會造成傷害,甚至起到一定的淨化作用。”
里奧又換了一臺。這回終於不再是新聞了,而是一部熱播的電視劇:《綠箭俠》。螢幕上,英俊帥氣、身材迷人的男主角正用弓箭指著幹壞事的傢伙們(他總能找到那麼多幹壞事的傢伙),冷冷地說:“——你辜負了這座城市!”
一箭射出。
正中心口。
惡人得到惡報,主角飄然離去。
然後主角的律師女友各種幫忙,女友的警察父親各種放水。
“我們的社會這是怎麼了……”里奧喃喃道。
羅布吞掉了最後一口披薩:“個人英雄主義永不落伍。你知道,總得有人打敗壞人,人們覺得警察不夠酷,所以蜘蛛俠蝙蝠俠閃亮登場。”
“——可他不是什麼俠!他這麼幹純粹是為了滿足私慾!”里奧憤怒地回答。
“那麼你得讓法官、陪審團和民眾相信這一點,在明天的法庭上。”羅布勾住搭檔的肩膀說,“相信我,除了檢察官之外,只有你能做到。”
里奧沉默許久,說:“我得好好睡一覺。”
第二天,里奧並沒有一早就到法院。開庭一段時間後,他才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走到後排觀眾席,坐在羅布身邊。從這裡越過前面眾人的肩膀,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被告席上穿藏青色西裝的身影。
彷彿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殺青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轉回去,快得像驚鴻一瞥。
里奧並沒有看清他的表情,只發現他身上的繃帶全都拆除了——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殺青的傷一時半會根本好不了。
他完全可以纏著繃帶上庭,以換取陪審團的憐憫,順道指控執法者的濫用職權,他幹嘛不這麼做呢?里奧神色漠然地想。
場內氣氛緊肅,辯方律師與檢察官偶爾交匯的眼神中火光四射,顯然已經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