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悍的氣力成螺旋狀,斂入了枯藤的落葉,像一柱狂肆的駭浪,衝破凌霄。那片碧綠的海洋變成了繁花,輕柔地消散於無形。
燕紹栽倒在地,極力喘息著遁聲望去。
霧的盡頭,就是樹林的盡頭,一個挺拔魁梧的身影逐漸清晰。他的鬢角綴上了滄桑,像是用歲月的畫筆,仔細描繪出了感慨。他舉步平穩地走來,走出一種高雅的氣質,還有淡泊名利的安然。
燕紹內心震撼,那是樹林的盡頭,東方的盡頭。在老漢的腳下,卻似人生的盡頭。盡頭是很遠的,彷彿永遠走不完。而老漢卻只走了兩三步,便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老漢手中的菸袋冒著徐徐青煙,他抽了口煙,臉上帶著笑容,“禁軍副統,燕將軍,你好啊。”
燕紹連忙對老漢叩首,“多謝高人相救。”
老漢將燕紹扶起來,望著滿地的屍體,神情懊悔,“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平白無故的枉送了這些生命。罪孽!”
“是我沒有聽信丞相之言,害死了他們。”燕紹掙脫老漢的手,跪在地上,給這些枉死的禁衛軍們,磕下了頭。
儘管心情很沉重,但他必須要帶著這位高人回去見丞相。而老漢許是很樂意助人為樂,一口答應了他。
望著兩個身影走近,安逸之依舊端正著坐姿,並未起身,而是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德高望重的禁軍統領說出了冷語,“燕將軍,你似乎不見南牆不回頭。三萬禁衛軍,被你害死了一半。你孤注一擲的結果,就是草菅人命,是嗎?”
燕紹的臉上掛著悔恨,慚愧的接受安逸之的冷眼冷語,這些是他應該承受的。
他忽然舉起刀,在眾人驚呼之下並未自刎,而是用手掌抹過了刀鋒,鮮血滴進了泥土,他卻開口說:“我這條命屬於那些無辜的亡魂,等找到公主之後,我必用生命來償還我的孽債。”
安逸之的神情有所緩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看著燕紹旁邊抽菸的老漢,雖一身普通的布衣,但不俗的氣度,卻無法讓人忽視。“這煙雨林隨處充滿危機,這位先生卻隻身一人出現在此。想必,是貴人。”
“貴人不敢當,我只是和一個人有約定,在她不能及時出現時,確保安丞相的人身安全。沒想到安丞相如此年輕俊朗,年少有為,真是令老朽刮目相看。”老漢端著菸袋對安逸之微微拱手。
如果認識他的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訝。簡尋子一生遨遊江湖,從未佩服過任何人。只有百里晴遷能讓他心甘情願的付出,也只有安逸之,讓他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老漢言語裡的鄭重之氣,倒讓安逸之有些受寵若驚,溫和地問:“不知先生口中的約定之人,到底是誰?”
“百里晴遷。”老漢笑吟吟地念出她的名字。
安逸之恍然一嘆,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還不知先生的名諱?”
老漢抖了抖菸灰,掃了眼明亮的天空,周圍的霧氣彷彿越來越濃,得儘快離開這裡,“我叫簡尋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快離開。”
“可是公主……”燕紹有些猶豫。
簡尋子的眼睛在笑,語氣很是平淡,“放心吧,長歌公主不會有事的。我們只管離開這裡,回到春風酒樓,靜候佳音。”
眾禁衛軍都將目光投向安逸之,安逸之看了燕紹一樣,便對簡尋子笑道:“我相信先生的話,公主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簡尋子斂去笑容,將菸袋別在腰間,說了句“跟緊我的步伐,無論霧氣有多濃重,都不要四處張望,更不要回頭”,便向前走去。
禁衛軍護衛著安逸之與燕紹,緊緊跟隨著簡尋子的腳步向前走。這片煙雨林真是詭異至極,走著走著就會忽然聽到一聲幽幽的呼喚,他們忍住回頭的衝動,閉著眼一個挨著一個緊怕落後。
樹林的深處冒出一股黑煙,煙霧裡,彷彿有一雙眼睛,在暗暗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幽藍的火苗在眸底流竄攀升,彷彿燃燒了整個瞳眸,神秘裡隱藏一絲詭笑,紫色的影消失無蹤。
她站在木屋外,靜靜的望著屋內的情景,潮溼,陰暗,碎裂的木削。她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扇窗,目光忽然冷了許多。凝視一個方向,身形一動,追尋那抹短暫停留的氣息。
足尖輕點著葉片,墨髮迎風飄舞,波浪一樣的翻滾。雪白的髮絲遊蕩在額前,百里晴遷用平淡的目光看著寧雨詩,“你看起來很興奮,也許你不會發現,你眼裡的色彩很令人厭惡。”
寧雨詩無所謂地笑了,經百里晴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