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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見了小士兵墜下雪崖 時的最後一面,這讓我永生難忘,小士兵的臉安靜詳和,彷彿是在睡夢中一般,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調皮的微笑,他的臉在清冷的光線下竟是那麼明亮,那麼潔淨,沒有一絲的痛苦,也沒有一絲的血汙。

我只抓住了小喇叭,繫繩子被掙斷,小士兵的身軀隨著雪團翻滾著,無聲無息地,像一團鬆軟的雪花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雪崖冰壁下!

一切都消逝了!靜,只有寂靜!死寂!

靜靜的,一個青春的生命從我的眼前消逝。

靜靜的,俘獲我的年輕的敵人和年輕的朋友毫無痛苦地如飄雪般地飛逝了生命。

靜靜地,一個勇猛的或許是女性的青春生命化為我手中冰冷的斷了繫繩的小喇叭。

靜靜地……

靜靜地,我的熱淚噴湧而出……

“靜靜的……化為……斷了繫繩的小喇叭……靜靜的……”周斷斷續續地叨唸著這段文字,泣不成聲,洶湧的淚水從他捂著臉顫抖著的手指間中淌出:“我作了些什麼?!我究竟做了些什麼?!……”他痛苦地責問著自己,無法抑止的哀傷的哭聲愈來愈大,是撕心裂肺的嚎哭!

眼看著衰老不堪的朋友如此傷身體的痛苦哭泣,我僅僅能做的是儘量減輕和分擔他的痛苦。

“周,請不要太激動,要知道,這是場無情的殘酷的戰爭,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啊,周,許多惡夢,壓積在心底,當我們回首翻閱時會非常悲痛的,用淚水充分地發匯,是可以減輕心理的壓抑和拋棄掉內心的罪惡感,但是,周,我們的身體已不允許我們過於悲傷了,周,我願真誠地分擔你的痛苦!”

“謝謝你……詹,請別打擾我……讓我一人靜一靜……我需要一俱靜靜地想一想……”他的哭泣宣告顯有所減輕,我幫他撫摸了一陣後背,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過於激動的情緒。隨後,我悄然離去,將獨自沉思的他留在了這凝固了歷史的房間裡。

剛出房門,就見老態龍鍾的瑪蓮焦急地領著一個年輕的東方人進來,這年輕人是我們熱心的鄰居,韓國人,醫學博士,經常熱心地幫助年老體邁的我和瑪蓮。

“這怎麼行呢?這怎麼行呢?!”年輕人很焦急的說著,他手中拿著一個急救藥箱。“要知道,老年人最怕回首傷心的往事,過於激動將會誘發許多急症……”他邊說著,邊穿過善意阻攔的我,匆匆進了房間。

我和瑪蓮相攙著坐了下來,相互望著,沒有話說,這樣不知多久,那年輕人輕掩房門出來了,輕鬆地笑著說:“我騙他喝下了一杯含有鎮靜藥物的水,他現在已經睡了,安靜對他很有益處。”我們向他道謝,他走到門口時,轉身平和的說:“我知道你們的經歷,那場戰爭已成為了歷史,雖然不能充懷,但畢竟現在和以後我們永遠是朋友和是重要的。”說完,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禮貌地離去。

我久久地望著年輕鄰居的背影,心裡默默的品味著他的話語,一種被諒解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房間裡,周還在安詳的睡著,沉睡中蒼老的面頰很平靜,依稀還能看見殘留的淚痕。我在旁邊坐下,守候著曾經生死與共的老朋友。歲月滄桑,現在我們已是垂暮之年了。

周靜靜地睡著,我靜靜地坐著,但我的腦海中卻沸騰著,那段歷史一遍又一遍地顯現在記憶中……救救我!救救我……我的耳鼓中嘈雜著歷史的回聲……

……

“詹!救救我!……詹!!救救我!!周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不斷地在我耳邊響起,靜悄悄的白夜中四處迴盪著他的嚎叫聲,像是被獵夾打中後腿的狐狼的咆哮,又像是失去乳母的獸崽的哀鳴。

照明彈透過被寒冷冰凍得凝固的空氣投射下清冷的死亡的光芒,明明閃閃地照耀著這片凝聚著死亡氣息的雪地。

周躺在雪地上痛苦地掙扎——看來我那一腳對他的傷害不輕

——他始終無法掙脫黑臉士兵已僵固的手指的束縛,黑臉士兵僵硬的上半截屍體也在慢慢地隨著雪層的崩塌向雪崖的趨勢。更令周魂飛魄散的是屍體圓睜的憤怒*的眼睛藉著照明彈的光芒亮晶晶地注視著他,無論任何角度都無法擺脫。

我跪坐在雪地上,凝視著手中的小喇叭,殘斷的繫繩在寒風中飄蕩。

我小心地將繫繩連結起,捆在軍衣裡的腰帶上。

“——詹!救救我!”周驚恐哭泣的嗓音已漸漸沙啞微弱。

“閉嘴!你這個雜種!卑鄙!你為什麼要殺害小士兵?為什麼?!你完全有能力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