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煩,如今做夢都想聽媽媽嘮叨。
越想越難過,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哭了一會兒,抬頭瞧瞧還是這個院子,也只能認命,抹了抹眼淚,去那邊兒井臺兒上,洗了把臉,覺得舒服多了,哭了一場,心裡也敞亮了些,不能回去便只能努力的過日子,自己的日子過好,爸媽也能放心了。
陶陶一直認為親人之間是有感知的,她能感知到爸媽平安,爸媽同樣也能感知她,所以她不能讓爸媽擔心。
踩著板凳,把舊的窗戶紙扯下來,用溼布過一遍水,等晾乾了再抹漿子糊上新紙,陶陶買的是明紙,雖比尋常的窗戶紙貴些,但白淨透亮,還密實,糊上之後,屋裡外頭都覺亮堂了許多。
陶陶把兩個窗戶糊好,柳大娘跟老實頭也回來了,老實頭擔著挑子,挑子裡有做了沒燒的面具,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工具,挑進來放到地上,瞧意思倒像搬家。
柳大娘明顯哭過,眼圈都是紅的,開口道:“這些年不見也不知道,我表舅跟我那二鎖子兄弟早沒了,丟下孤兒寡母的逃荒出來,苦巴巴的熬日子,我聽大栓兄弟說了,二妮想跟他合夥做營生,正好表舅母搬到了咱們廟兒衚衕,這些東西就叫大栓兄弟挑你這院來了,先在你這邊兒擱些時候,等大娘那邊兒騰出地方來就挪過去,你瞧成不成?”
陶陶:“搬家了?”
柳大娘:“是我做主搬過來的,我去了才知道,他們母子倆住在城外亂葬崗子邊兒上,沒個正經屋子,娘倆就窩在個破蓆棚子裡頭,不遮風不擋雨的,舅母又病著,哪成啊,以前不知道就罷了,如今瞧見了斷沒有眼瞧著他們娘倆受罪的理兒,可巧我家旁邊兒那一家子回鄉了,空了間屋子,我叫男人賃下來,本想著收拾出來給大虎二虎住的,一年年的大了,也不好總跟我們擠到一塊兒,如今先給大栓兄弟娘倆兒安置下吧,這開了春雨水就多了,娘倆在那個破蓆棚子裡可不行,往後跟我們夫妻一塊兒住著,多少也有個照應,只是又得麻煩你了。”
陶陶暗暗點頭,柳大娘一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寬餘,男人早出晚歸的出去扛活兒,柳大娘無冬歷夏的給人漿洗衣裳,就是兩個小子年紀不大,也隔三差五出去尋些零碎活兒貼補家用,這麼著,才混了個溫飽,伸手幫這個忙,是有些勉強的。
雖說是親戚,到底是隔著幾層的表親,又多年不走動了,柳大娘便不理會高大栓娘倆兒,也沒人會說什麼的,卻義不容辭的伸了手,可見人心。
陶陶頓時覺得,即便這個古代社會人與人之間也是有溫情的,忽想到陶大妮,或許這樣的溫情只存在於尋常老百姓之間,那些權貴眼裡,人命如草,哪來的溫情。
陶陶覺得自己運氣還算不差,至少到目前為止遇上的大都是好人,美男王爺長得雖帥,可他的身份地位在哪兒擺著,想當好人只怕不易。
當然,也不能說壞,只是他們那樣的人,目下無塵,哪會管下人的死活,也正因如此,陶陶很難理解美男來找自己的動機,是抽風想日行一善,還是說大妮伺候的太好,讓美男王爺念念不忘,進而愛屋及烏的連自己這個奶孃的妹子都能眷顧一下,想把自己接到王府裡當差。
大概在所有人看來,這都是破天荒的恩典,但陶陶可不覺得當個奴才是恩典,她是堂堂正正的人,有手有腳有腦子,做什麼想不開跑去當奴才。
等自己發了財,把這個院子好好收拾收拾,有吃有喝有住的,這小日子要多熨帖有多熨帖,做什麼給人當丫頭。
當然,發財的目標相對遙遠,先得有個賺錢的營生才行,賣面具是個不錯的選擇,如今老實頭搬到廟兒衚衕,成了自己的鄰居,就更方便了,哪有不答應的,點頭道:“大娘說這個就遠了,我可也沒少麻煩大娘呢,這邊兒院子寬敞,有的是地方,以後就在這邊兒做面具好了。”
柳大娘高興的道:“這可好了,往後不用跑野地裡燒陶去了,當年表舅燒陶的手藝,十里八鄉都有名聲,其實也不一定非燒什麼面具,做些平常家裡使喚的傢伙什燒出來,拿到市集上,應該好賣些,莫非這手藝表舅沒傳給你?”
高大栓:“爹的手藝倒是傳給俺了,只是燒製器皿不比面具,窯口得大,也費料,俺剛來沒多少日子,沒錢置辦,就先燒了幾個面具賣,想著往後攢幾個錢再說。”
陶陶眼睛一亮:“你還會別的?”
高大栓憨憨的點頭。
柳大娘:“二妮是不知道,這燒陶是我這個表舅家傳的手藝,從祖上就靠這個吃飯,傳了幾輩子了,什麼都能燒出來。”
陶陶眼珠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