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生怕再吃那苦藥湯子忙道:“你看吧,我說好了,我自己的身體還能不清楚嗎。”
晉王卻未理會她的話而是道:“前些日子她病過一場,雖說好了卻不大記得以前的事兒,只怕是沒好利落,遺下了什麼症候也未可知。”
許長生聽了遂又瞧了瞧陶陶的脈,搖搖頭:“姑娘身體康健不像有什麼症候,若說不記得事兒,倒奇,姑娘是一點兒都不記得,還是模糊有些影兒?”
陶陶:“呃,有些模糊,有些記不得了。”
陶陶本想含糊著糊弄過去了事,不想這太醫卻是個較真兒的性子,接著又問:“記得哪些事?”
陶陶心裡這個後悔啊,早知道他要刨根問底,剛才自己乾脆說都不記得多好,省的還要搜腸刮肚的應付,自己要說記得實在不妥,如今在晉王府住著,近來聽周圍人的話音兒,她姐陶大妮在晉王府頗有些體面,故此各府裡主子奴才,大都認得,以後自己也短不了跟他們接觸,若露出馬腳來可麻煩。
這個時候的人大都迷信,不能自圓其說很可能被當成妖孽,到時候說不準架上火堆把自己燒死。
說不記得已是晚了,陶陶腦袋瓜飛快轉著,側頭見晉王盯著自己看,生怕給他看出什麼端倪來,忙道:“近些時候的事兒都不記得,倒是小時老家的事兒記得一些,我記得我家好像住在一個很舊的房子裡,有個高高的天井,我常在天井下的院子裡跑著玩,其他就不大記得了。”
陶陶說的都是自己照著陶家的境況大略猜出來的,陶家的老家是南邊的,陶家姊妹都識字,這足以說明陶家並非柳大娘家那樣種地的農人。
而南邊陶陶去過不止一次,古鎮溜達的更多,遺留下來的古民居大都差不多,且,一個村子裡往往就是一個宗族,有祠堂,有族長,也有族學,像是一個大家,也像一個獨立的小型社會,陶家既是南邊的人,應該也是如此。
再說,前兒小安子不說是五爺把陶家的宗譜戶籍案卷拿出來,才證明自己跟那些邪教之人並不牽連,方開脫了自己,不然估摸這會兒自己還在刑部大牢蹲著呢。
從這些已知的因素推論,陶家至少是有宗族的,既有宗族就都差不多,自己又沒提人,只說天井,南邊的院落哪家沒有天井。
雖覺這麼說能混過去,到底有些心虛,下意識低下頭,手指頭纏著自己腰上的荷包穗子:“就記得這些,其他都想不起來了,怎麼來的京城也不知道,只是後來聽鄰居大娘說過幾句。”
旁邊小安子眨了眨眼,心裡別提多佩服了,合著這位什麼都不記得了,虧得昨兒在李全跟前還一口一個李伯伯叫著,說她姐常提起得過李全的照應云云,把個自來不愛多事兒的李全給哄的心裡那叫一個美,這才叫自己回來給爺送信兒,及時趕到把她帶了回來,不然以昨兒的情形,還不知出什麼事呢。
鬧半天都是假的,這位真行,說瞎話眼睛都不帶眨的,張嘴就來,還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這麼想來,這會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可就難說了。
小安子覺得這裡頭不大通,怎麼可能病了一場就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小時的事兒,更何況,就是這小時候的事兒,姑娘說了也等於沒說,實在有些蹊蹺?
正想著卻聽爺開口道:“也怨不得你不記得,你們一家來京的路上,想是長途奔波,你年紀小身子弱,病了一場,後來好了便不大一樣了。”
陶陶心說這話說的真含蓄,什麼不一樣了,直接說自己病傻了不就得了,原來還有這麼檔子事兒,怪不得柳大娘總說自己之前有些呆傻,原來是老病根兒,估摸陶大妮也是見妹子成了傻丫頭,她自己又進了晉王府不得照顧,才叫人按時候送柴米過來,想著妹子雖有些傻,到底不至於餓死,哪想這丫頭就真死了。
陶陶不知這丫頭是不是餓死的,或許陶二妮自己也不想活了,想來是沒傻透,要真傻透了,沒了煩惱,也就不會想不開了。
陶陶一直認為,如果求生意念夠強,是絕對不會死的,人的生命有時脆弱,有時卻又格外堅強。
既然晉王給自己背書了,還怕什麼,陶陶終於鬆了口氣,倒有些好奇這刨根問底兒的太醫怎麼說。
許長生略沉吟片刻方道:“醫書中倒是見過這樣的病例,乃病邪入了腦,便可能出現忘事兒的表徵,症候輕些有忘了一些事兒的,重的也有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的,再若重些還可能呆傻,從此成了痴兒,若姑娘記的一些小時的事兒,該不是嚴重的症候。”
晉王:“既有此病例,就該有治法才是,上年裡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