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話走了。
十五雖不大情願,可話都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想著正好趁機問問那丫頭的事兒,便跟著三哥走了。
三爺是不騎馬的,十五也只能棄了坐騎,跟著坐上了馬車,一坐上車就忍不住問:“三哥,那丫頭到底什麼來路,上回見她還是廟兒衚衕燒陶的老闆呢,怎麼一轉眼就跑七哥府上了。”
秦王:“你自來不在這些事兒上留心,今兒倒稀罕,怎麼掃聽起人來?我倒奇怪好端端的你跑廟兒衚衕去做什麼?”
“我,我就是去隨便逛逛,隨便逛逛,跟那丫頭也是偶然遇上的,不算相熟。”
秦王看了他一會兒方開口:“她是陶秋嵐的妹子。”
陶秋嵐?十五一愣:“三哥說的是先頭七哥府上那個姓陶的美人兒,後來被大哥……”聽見秦王咳嗽了一聲,忽想起這件事兒是不能提的,忙停住話頭,愣了老半天才道:“不像啊,這丫頭長得也忒難看了點兒,跟她姐怎麼沒一點兒像的地兒,是親的嗎,莫不是她爹孃抱來的吧。”
秦王不禁好笑,難怪那丫頭討厭十五呢,哪個女孩喜歡人說她醜的,就算那丫頭真不算漂亮,也一樣是女孩子,是女孩兒就沒有不愛漂亮的。
外頭潘鐸的聲音傳來:“爺到了。”
三爺點點頭:“知道了,十五弟,算著你可有些日子沒來我府了,你三嫂昨兒還唸叨呢,說記得你喜歡吃野味兒,正好安達禮前兒叫人從西北捎回來了一車的野味兒,還說給你送去呢,今兒你來了倒正好,一會兒叫你三嫂親自下廚給你做幾樣,你也嚐嚐她的手藝雖比不得宮裡御廚,卻也別有風味。”
三爺這般一說,十五便再不想也推辭不得了,只得跟著三哥進了□□不提,再說陶陶,從姚府出來,轎子就不見了,變成了馬車,陶陶跟著坐進去,低著頭手指攪著荷包的穗子不吭聲,心裡知道自己闖了禍。
就算是哪個姚子萱挑釁再先,先動手的也是她,卻也是自己的言辭激怒了她才變成這樣,而且,陶陶便再不想,也知道這是哪兒,這不是自己的世界,沒有什麼平等民主,人與人之間從生下來就註定了貴賤尊卑。
姚子萱再刁蠻再不講理,卻是姚府的千金貴女,姚府何等顯赫,既有累世的功勳又是皇親國戚,五爺七爺的親孃,當今的姚貴妃,不就是姚府的貴女嗎,由此可知姚子萱的身份有多貴重。
這是個講究出身的世界,出身決定一切,而自己算什麼,先不說陶家往上倒有沒有當官的?就算有當官的,也不過芝麻綠豆的小官兒,能跟國公府比嗎,再有,自己的姐姐陶大妮,即便在晉王府混出了些體面,可這體面陶陶反而覺得還不如沒有得好。
雖說不知道陶大妮具體怎麼死的,可從別人的一言半語諱若莫深裡,也能知道,陶大妮死的極不光彩,且是公認的忌諱。
不過,就連這些皇子大臣都不能提,陶大妮到底怎麼死的?陶陶忽有些好奇起來,想著忍不住問了句:“我姐真是病死的嗎?”
晉王眉頭一皺:“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可是子萱那丫頭跟你說了什麼?那丫頭自來愛胡說八道,當不得真。”
陶陶抬頭看著他:“那你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
晉王別開頭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久到陶陶以為他不會說了,卻忽聽他道:“年上二哥在府裡擺酒,邀我們兄弟前去湊熱鬧,你姐那幾日著了風寒正病著,本不用跟去伺候,卻趕上那日天冷,不知聽誰說我忘了帶平日那個用慣了的手爐,想是覺得身子好了些,生怕別人不底細,便自己跑了一趟。”說著頓了頓:“不想就如此巧,正遇上我大哥吃醉了酒,見秋嵐姿色出眾,不由分說拖到了花園內的石頭洞子裡……等我得了信兒趕到的時候,滿地的血,秋嵐已碰死在石頭上,當時父皇也在二哥府上,下了口諭不許有人提起此事,故此,便你姐得急病沒了。”
陶陶愣愣看著他,原來陶大妮竟是這麼死的,因大皇子喝醉了□□未遂,逼死了良家婦女,這樣的醜事自然不能傳出去,若傳出去置皇家體面於何處,而陶大妮不過一個下人罷了,死就死了,沒人會追究,也不敢追究,若不是晉王還有些良知,念著陶大妮伺候他的情分,只怕都沒人記得陶大妮是誰。
即便沒人敢提,知道的人卻不少,就連姚子萱這樣一個國公府的千金都知道,更何況別人了,只是別人沒有姚子萱這麼傻,會當著自己的面兒說出來罷了。
忽想起姚子萱說陶大妮就是自己的例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晉王急忙拉著她的手:“怎麼手這樣冷,敢是病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