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這麼多年皇上幾次三番要肅清,都因牽連甚廣而作罷,如今就更難動了,主子這樣手段的人,也束手無策。
三爺見他進來道:“你叫周勝把那些罪證呈上來我瞧。”
潘鐸愣了愣,周勝跟自己一樣也是□□的奴才,前些年外放到江南當了個七品縣令,別看官職不大,能一外放就到江南的可沒幾個,這小子有些本事,連年吏部考評都是優,如今已升任揚州知府,去年過年的時候回京述職,穿著簇新的五品官服去□□給主子磕頭,自己瞧著那身衣裳,心裡都快羨慕死了,恨不能自己也成了周勝這樣才好,不過他不著急,□□的奴才都明白一件事,只要一心為主子辦差,都有體面機會,自己更是,周勝收集了貪官罪證也不是一兩天兒了,爺一直未用,怎麼這會兒想起來了,難道爺真氣壞了,忙道:“這江南的官場如鐵板一塊,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了,主子犯不著為這些事著急。”
三爺:“爺這會兒就動動這塊鐵板,看看是他們的腦袋硬,還是爺的砍刀硬。”
潘鐸心裡明白爺這是要殺雞儆猴,不禁道:“爺是領了差事來巡視河防的,若大開殺戒,萬歲爺若是怪罪下來怎麼好,這江南的官場裡,可是有幾位國舅爺呢。”
國舅爺,三爺冷哼了一聲: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國舅莫非比別人多長了個腦袋不成,既是皇親知法犯法更應嚴懲不貸。”說著目光一變:“陶陶那丫頭沒吃晚上飯就跑了,你去叫她過來,告訴她,算賬什麼時候算不成,非趕這時候做什麼?”
潘鐸應著要去,三爺又道:“叫人知會廚房,昨兒那個蟹黃湯包,這丫頭愛吃,再蒸一籠來。”潘鐸這才出去,心說這一趟江南過來,爺對這位可是又不一樣了。
陶陶吃了一籠鮮美的蟹黃湯包,又喝了一碗蓴菜湯就差不多飽了,陶陶口重,南邊清淡的飯菜不大合她的口味,也就這蟹黃包還成。
見她吃飽了,三爺揮手叫撤了桌子,吃了茶,又陪陶陶下了兩盤棋,而且對於陶陶悔棋,耍賴的行徑,也都由著她了,這讓陶陶頗有些不習慣,最後忍不住道:“三爺,您今兒的心情不錯。”
三爺丟開棋子笑道:“爺難道還不如你這丫頭想得開,再說你都給爺出了招兒,爺還愁什麼,照著你的招兒使喚就是了。”
陶陶下巴差點兒掉下來:“那個,三爺,我剛就是胡說的,真的,您可別當了真。”真要因為自己一句話,弄的江南血流成河,自己這罪孽大了去了。
彷彿知道她想什麼,三爺瞥了她一眼:“剛你說的那麼慷慨激昂的,我還當你膽子多大呢,原來就這麼個老鼠膽兒,你怕什麼,還怕那些貪官變成鬼找你報仇不成。”
陶陶臉色變了變:“三爺您別嚇唬我,我怕鬼呢。”
三爺笑了起來點點頭:“怪不得你爹孃的靈牌叫小雀兒放的遠遠呢,原來怕鬼,怎麼連你親生爹孃也怕,縱然他們變成鬼,還能害自己的親閨女不成?”
陶陶哪是怕鬼啊,是她心裡有鬼,自己這個身子得的不明不白,能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陶二妮的爹孃,自己一瞧見陶家二老的靈牌,就從心裡頭發虛,總覺得上頭好像長了眼睛似的,盯著自己,讓自己還他們家二妮子的命,所以才讓小雀遠遠的放著,倒不想這樣的小事兒,三爺竟然知道。
三爺見她小臉都嚇白了,不覺有些心疼,把自己手腕子上一串紫檀的手串摘下來,把繫繩緊了緊,套在她的腕子上,柔聲道:“這是佛前開了光的,百邪不侵,你以後常戴著它,就不怕了。”
好東西見得多了,陶陶如今也有些眼力了,先不說這手串的料如何金貴,工如何精細,就是這盤磨的光澤包漿也是個寶貝,是寶貝哪有不要的理兒,奉送一句,師傅最好了,毫不客氣的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