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嬤嬤送來的,是娘娘親手縫製的,顏色是娘娘喜歡的大紅,料子是貢上的蜀錦,上頭織著寶相花紋,穿在她身上倒不覺得俗,反倒添了幾分端莊大氣。
皇上看上去心情極好,衝她招招手:“去年宮宴上朕沒見著你,問了老七說你病了,今年你隨朕去瞧瞧熱鬧吧,別的也還罷了,子時隨朕上雁翅樓上去瞧放煙花。”
舉凡重大節日宮裡都會在護城河邊上燃放煙花,以示萬民同慶,每逢放煙花的時候,老百姓便蜂擁而至,到護城河邊兒上瞧熱鬧,先頭的時候陶陶跟子萱去過一回,差點兒成紙片兒,後來倒是找了個看煙花的好地方,□□後的摘星樓。
本來□□就被晉王府地勢略高,摘星樓更建在□□的最高處,因此才起了這麼個直白的名字,因為高所以視野開闊,最妙的方向對著雁翅樓,又是在□□,沒有別人打擾,故此是看煙花的最好地點,以前陶陶常約著子萱去,極周到的潘鐸還會叫下人送些果子零嘴什麼的,讓她們一邊看一邊兒吃。
想想那樣自在快活的日子像是昨天一般,可一轉眼就過去了,不過今天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因為能看見七爺,所以自從進了大殿,陶陶的目光就往皇子那邊兒瞧,沒瞧見七爺,卻對上三爺的目光。
三爺彷彿知道她找什麼,唇角微抿,彷彿笑了笑,陶陶總覺得三爺今兒這個笑有些莫測,往旁邊指了指,陶陶看過去,三爺旁邊坐的該是五爺,卻空著,五爺旁邊七爺的位置也空著,陶陶心裡咯噔一下,今兒除夕宮宴,尤其要緊,皇上病著都來了,身為皇子若不到豈不是大不敬。
而且為什麼五爺七爺都沒來,五爺的想頭陶陶是知道的,潛心謀劃想要坐上那把龍椅,可惜命不濟,運不佳,能力心機雖不差,可跟三爺比起來卻差了不止一點兒,以前有姚家撐腰或許還能爭一爭,姚家一倒也就徹底沒戲了。
莫非魏王心不死,想鋌而走險,趁著今兒除夕宮宴,來個逼宮,姚家多年帶兵,總有些舊部,加之從開春,皇上就命五爺協理兵部事務。
陶陶忽然想起一件事,兵部何其緊要,姚家勢力最大的時候,都不曾讓五爺協理兵部,怎會會在姚家敗落之後,卻把五爺派到了兵部。
陶陶記得有句話叫預先取之必先予之,皇上這一招真高,若五爺無野心還罷了,若有丁點兒野心,這絕對是最後的機會,若孤注一擲鋌而走險,皇上正好藉此機會滅了他,給新君繼位鋪路,在皇上眼裡除了他選定的人,其他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留著都是禍害。
五爺是七爺一奶同胞的親哥,若五爺做出什麼事兒,七爺豈能袖手旁觀,這一切根本就是皇上早就設下的連環套,若七爺摻和進來,唯有死路一條。
想到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琢磨怎麼找個人給七爺送個信兒,奈何宮禁重重,四周都是皇上的人,哪有幫自己傳信兒的。
待行了三拜九叩之禮,皇上坐了下來,往下瞧了一眼道:“怎麼不見老五老七?”話音剛落就聽外頭七爺的聲音:“兒臣來遲,請父皇責罰。”
陶陶心裡一喜,看過去,卻愣了楞,這不過兩個月不見,怎麼竟成這樣了,一臉病容,臉色蠟黃蠟黃的難看,人也清減的多了,以致於身上的袍子都有些逛逛蕩蕩的。
陶陶下意識想靠近些,卻給馮六急忙拉住,低聲咳嗽了一聲,陶陶方意識到這裡是大殿。
皇上顯然也有些意外,開口道:“怎麼病成這樣了,太醫可曾瞧過。”
七爺:“回父皇,太醫已然瞧過不過偶感風寒,今日已好的多了,原出來的不晚,卻不想道上驚了馬,故此耽擱了宮宴時辰,請父皇治罪。”
皇上揮揮手:“驚了馬也不是你的錯。”
七爺忙扣頭謝恩,起身的時候看了陶陶一眼,這一眼陶陶的心終於放到了實處,那是讓她放心的目光。
皇上又問了老五,馮六道:“回萬歲爺,剛魏王府傳來信來,說魏王得了急病,今兒的宮宴只怕不能給萬歲爺請安,等回頭能下炕了,再來給萬歲爺磕頭謝罪。”
皇上哼了一聲:“他病的倒巧,只怕他這病是心病,便大羅真仙來了也治不好。”
皇上這兩句話聲不大,卻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可見心裡恨極。
宮宴進行過半,忽有個生臉的小太監匆匆而來遞了封密函上來,馮六忙呈給皇上,皇上展開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倒是老五孝順,雖在病中,還惦記著朕這父皇,生怕朕的宮宴冷清了,特意給朕安排了一場大戲,既如此,朕也不能辜負老五的一番孝心,你們隨朕去雁翅樓上看看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