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顧不上御史,一邊抹著冷汗,一邊構思著問題。
萬曆也不著急,沒有再追問,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當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煩時,潘晟終於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不算大,卻能拿到朝會上的事。
“陛下,臣啟奏,去歲帝王廟失火,焚燬甚多,倒塌甚多,時臣報於工部,請求修繕,然時至今日,仍然毫無音訊。
國之大事,在祀在戎。若一直擱置不管,卻使朝廷顏面無光。”潘晟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
張居正聞言,眼睛閃爍了一下,下意識的以為,潘晟這話是衝著工部來的,是衝著他來的。
潘晟這話還真不是衝著張居正而來,而是確有此事。
帝王廟修建於嘉靖九年,裡面供奉著從三皇五帝開始的歷代君主皇帝,有著傳承有序的作用。
去年廟宇失火,燒了大半,而這帝王廟又是禮部負責,於是就想讓工部修繕。
可工部哪裡有銀子,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剛才實在太過尷尬,只能把這事拉出來。
潘晟這話剛剛落下,工部尚書郭朝賓就急不可耐的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啟奏陛下,自庚戌之變後,邊牆毀壞者甚多,自大同鎮起,直至薊鎮、山海關,毀壞邊牆數不勝數,此乃國防大事,不可不慮。
嘉靖後期,運河逐年擁塞,加之黃泛不斷,河堤尚要加固。工部各處都是花錢的款項,何來多餘銀錢修繕一座小小的廟宇?!”
看著工部尚書郭朝賓,萬曆忽的想起了李太后的事。
本想當朝詢問,可這不是國朝大事,就暫且忍了下來。
工部尚書剛剛說完,戶部尚書王國光也站了出來。
他拱手行禮,高聲道:“啟奏陛下,自嘉靖中始,國庫日漸空虛,赤字漸大,雖有隆慶開關,可也只是杯水車薪。
隆慶四年,黃河決堤於邳州,睢寧,黃沙漫千里,鹽鹼遍地,民無地可耕,時瘟疫又起。至今日,兩地百姓仍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帝王廟不過小廟爾,何以與國朝重事道哉!”
禮部尚書潘晟臉漲的通紅,一時間下不來臺,不知如何是好。
張居正捋著下巴上的鬍子,淡然的看著潘晟。
張居正這一輩子,最討厭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空談之輩。
就在這潘晟難下臺之際,萬曆給他解了圍。
“潘愛卿所言也有道理,然事情皆有輕重緩急,愛卿退下吧!”萬曆擺擺手,道。
潘晟鬆了一口氣,急忙退了下去。
有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的重事在前,其他官員即便有事,也不敢輕易出來。
早朝就這麼過去,就在眾官員即將離開時,萬曆叫住了張居正、王國光、郭朝賓和潘晟,讓他們去文華殿。
這幾人雖有些疑惑,可也在內侍的帶領下去了文華殿等候。
萬曆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文華殿。
張居正等人站在大殿中等候,見萬曆前來,又忙著見禮。
萬曆擺擺手,毫不在意的道:“又不是大典,何必大禮?”
又看向張鯨,道:“小張啊,去,給朕的這些肱骨之臣搬幾把椅子來!”
張鯨領命,急忙帶著幾個太監去。
趁著這個空檔,萬曆看向張居正,道:“今天其實有個不算太大的事,想找張先生以及諸位臣工問問。”
張居正、王國光和郭朝賓沒有多少激動,潘晟卻高興的滿臉笑容。
張居正回道:“但憑陛下垂詢!”
等幾人坐下後,萬曆說起了李太后的事。
萬曆剛說完,禮部尚書潘晟就送來了一個馬屁:“太后仁德,乃我大明之福!”
張居正瞧了潘晟一眼,也說了一些吉祥話。
王國光和郭朝賓也是如此。
“聖母大人為國為民,朕怎可阻攔?為人子,當支援。朕決定,發內帑銀,與聖母大人一起修橋鋪路。”萬曆說道。
“陛下仁德!”
“陛下聖明!”
幾人又送上了幾句馬屁。
萬曆不在乎這些,就問道:“朕想問問郭愛卿,可知道涿州倒塌的那幾座橋?!”
郭朝賓回道:“回陛下,臣知曉。”
“那如果修建這幾座橋,大概花費多少?”萬曆問道。
郭朝賓直接回道:“約莫七萬兩白銀,修橋鋪路乃是大事,糜耗甚多,採石、燒磚,皆花費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