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誥想的很好,只要能找到最近這段時間城中有誰在藥鋪買過砒霜,就能查清楚是誰毒殺了趙寶慶。
但有一個很顯著的問題擺在王之誥面前,京城很大,人口眾多,藥鋪也跟著多了起來,城中大小藥鋪以及郎中醫館,加起來少說也有百家,這麼多人,一時間很難排查清楚。
現在刑部的人也就這麼多,人手根本不夠,即使粗略的把城中藥鋪排查一遍,也要花費大量時間,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張誠早就回來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這是他目前唯一的辦法。
刑部幾乎所有的人手,都被王之誥派了出去,在城中搜尋。
當然,這裡面的人手只是那些衙役之類的底層吏員,至於那些當官的,當然不在其中。
畢竟在京城中排查這事,是一件很苦很累的事。
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住,當天下午就被萬曆知道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萬曆毫無意外,這些貪官分子們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為了利益都會鋌而走險,做出誅九族的勾當,更別說是殺一個銀庫大使了。
這也是一件好事,既然銀庫大使死了,那麼事情勢必會拖到張誠回來。
不過,透過這件事情,也暴露出一個很大的問題。
戶部的有些部門,構建並不完善,太倉銀庫,那是戶部的重中之重,然而看管銀庫的人只有一個有銀庫大使。
事實上,在嘉靖之前,看管銀庫的人不止大使一個,還有好幾個,但到了隆慶年間,朝廷缺錢缺的厲害,為了開源節流,於是就把多餘的人裁撤了,只留下一個銀庫大使。
雖說朝廷缺錢,但是也不能缺到這個地步,這麼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竟然只留一個人,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書房中的萬曆,盤算著日後的打算。
而他現在的目標正是太倉銀庫大使,又或者說是太倉銀庫大使背後所代表著的吏。
官吏,雖然這兩個字經常放在一起使用,但在明朝,這是兩個有著本質性區別的職務。
在明朝的官僚體系中,官和吏之間有著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官就是官,是透過科舉產生,是高高在上的老爺,是可以升官發財的。
而吏,無論是地位還是待遇,都沒有辦法和高高在上的官相比。
官員的出身必須是透過科舉的進士或者舉人,但吏員就沒有那麼多限制了。
吏分為吏與役,而役又稱為“胥”。
其中,“吏”是官府中掌管文書檔案、具體辦理各種公務的人員,向官員負責。
而胥,則是供官府驅使的勞役,負責催徵賦稅、維持治安、把守關卡、看守倉庫、看管和押解犯人、站堂、看門、傳喚、傳送文移,押解官府物品等諸多雜事。
吏是在官府承辦具體公務的人員,雖然也有役旳性質,但畢竟不同於胥,其地位略高於胥,主要從事一些文職。
但不管怎麼說,吏與胥都是被正統讀書人所不齒的職務。
在升遷上,吏與胥幾乎無法升遷,最開始是什麼,最後也是什麼,沒有任何流動性。
在大明朝,數量最多的並不是官員,而是官員下面的那些吏與胥,辦實事的大多也都是這些吏與胥,無論一個官員能力是否強大或者清廉,都離不開吏與胥。
如果能夠將吏與胥掌握在手中,同樣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如果對宗室子弟進行培養,然後將其放在吏與胥這個位子上,將會為萬曆帶來巨大的收益。
在某些時候,吏員的作用要比官員的作用大,尤其是在那些具體事物上,更是如此。
提高整個國家的吏員辦事效率,意義重大。在萬曆看來,讓大明皇家學校的學生們擔任吏員,最合適不過。
不過,想要達成此事,可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讓其他人擔任胥吏,或許沒有什麼人阻攔,可如果由宗室子弟擔任的話,恐怕滿朝文武都會反對。
可以想象的是,萬曆真的實行這個辦法,那些文官們就會拎出皇明祖訓,來教訓萬曆。
吏又是一股強大的力量,用的好,完完全全能夠反制住官。可在眼下,想要把宗氏子弟推上去,沒有那麼容易。
也不是沒有一丁點的機會,這次的案子,就是機會。
先從這個銀庫大使入手,把它收入囊中,為後面鋪路。等到時機成熟的差不多了,再大肆更換。
萬曆甚至還想將後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