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輔,這支兵是屬下一步一步帶出來的,他們都是臣從義烏帶出來的,戰功赫赫,功勞顯著……”戚繼光憂慮的說道。
“你行伍出身,自然知曉練兵的艱難,京營現在肅之一空,想要從頭做起,可沒有那麼容易。所以,才會出此辦法,你也不要擔心,朝廷對你的忠心,從來沒有懷疑過。”張居正再次勸說。
如果沒有十足的誠意,讓領兵之將交出兵馬,簡直就是一句空話。
戚繼光心裡也有小九九,京營空了,這是事實,自己立下很多功勞,這也是事實,這個時候,朝廷不可能做出卸磨殺驢的舉動。也就是說,充入京營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要為自己為麾下的兵馬討一些好處。
鎮壓亂兵的功勞還沒算,現在又要交出去一部分兵馬,這要是什麼都不要,有些說不過去。
即使戚繼光不說什麼,手下也會有怨言。
戚繼光臉上的憂慮更多了,說道:“元輔啊,屬下這麼多年也是兢兢業業,從來沒做過逾越的事,也算是有些功勞。
可現在,屬下剛剛平定亂軍,沒有什麼賞賜就不說了,還要奪屬下的兵,這有些說不過去啊。”
這是一個大好機會,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之前送了那麼多禮,這可不能白送了。
張居正當然知道戚繼光想要幹什麼,於是說道:“朝廷當然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且放心,朝廷一定會給出安排。”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戚繼光當然不滿意,非要從張居正手中要一個承諾。
“元輔,屬下窮啊。這些兵可不好養啊,差點把家都賣了,才攢出來這麼點兵,這都是屬下的命根子啊。”戚繼光聲音忽然高了幾分。
張居正臉色一黑,道:“行了行了,之前陛下不是說過,要賞賜你一個左都督嗎?既然陛下都說話了,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唯有同意。”
“可是,元輔,這左都督是個什麼樣子您也清楚,還不如多給我些銀子或者鎧甲。”戚繼光悶著聲音,試著討價還價。
左都督倒是高官,可現在畢竟不是洪武、永樂年間,也僅僅只是名頭響一些,並沒有實質性的好處。
“還銀子,還鎧甲,你戚元敬想的倒是好。京營還沒組建,這些都是必須,給了你,京營還要不要?”張居正一臉黑線,怎麼之前沒發現他這麼會討價還價。
“屬下聽說王恭廠的火藥不錯,屬下的兵善使火器,不如……”戚繼光眯起了眼睛。
“我說戚元敬,王恭廠那是陛下的火藥廠,你當是兵部的呢?兵部的火藥我倒是可以批給你一些,王恭廠的火藥,得陛下拍板同意,我做不了主。”張居正沒好氣的道。
“可是,這些兵都是百戰精銳……”戚繼光又開始長嘆短噓。
“行了行了行了,我去找陛下,給你調些火藥。”張居正無奈的道。
戚繼光見好就收,於是朝著張居正又是拱手,又是行禮,“屬下謝過元輔,時候不早了,就先退了。”
戚繼光生怕張居正反悔,頭也不回的走了。
戚繼光心裡也有打算,他準備讓吳唯忠領一些兵馬進京營。
吳唯忠是他的心腹,要是能在京營中坐穩位置,以後對他也有很大的幫助。
暮色之下,戚繼光心情大好。
……
送走了戚繼光沒多久,京營戎政尚書王崇古又來了。
京營當中的那些士兵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勳貴那邊也被張居正用謀反壓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了準備,接下來就是王崇古的舞臺。
然而,當所有的一切全都掌握在手中時,這個曾經在邊疆戰功赫赫的男人,卻陷入了疑惑之中。
他翻遍了史書,想要尋找一個確切的辦法,可無論是哪種方式,都無法讓他心安,總覺得會有一些問題,總覺得不夠完美。
王崇古與張居正相識多年,雖說兩人之前也有些不快,但在這種事關國家的大事上,王崇古可不會在乎這些。
寒冷的冬夜之中,張居正的書房裡升起了幾個銅爐,暖意十足。
狹小的空間能盡最大的可能把溫度集中,張居正和王崇古兩人對坐著。
“叔大,如今京營空空如也,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我這心裡忽然沒了底,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王崇古看著坐在對面的張居正,滿臉愁容。
張居正顯然要隨意很多,他問道:“你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