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茂還想說什麼,可被萬曆打斷:“愛卿所言極是,朕深以為然。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派遣兩千兵馬前往遼東助陣。為了防止出現指揮混亂的情況,朕以為,這兩千兵馬由李成梁暫領,再遣一監軍。不過,剛才譚愛卿所言極為有理,這樣吧,此事就交由兵部商討,拿出一個具體的章程出來。”
“臣以為此舉絕佳。”王崇古率先說道。
見萬曆下定了主意,譚綸和殷正茂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領下這個命令。
王崇古回到了京營,開始著手安排此事。
殷正茂在離開書房之後,去了內閣,找張居正。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他必須要告訴張居正。
內閣之中,殷正茂看著面前的張居正,說道:“元輔,剛才陛下提議,讓京營士兵前往遼東助陣,攻略王杲。”
張居正放下手中的筆墨,說道:“大概要派遣多少京營士兵過去?”
“兩千人。”殷正茂說道。
“兩千人就兩千人吧,對大局沒什麼影響。”張居正毫不在意。
“可是元輔,京營計程車兵與遼東計程車兵互不統屬,現在王杲的實力還沒有那麼大,遼東的兵馬就能將其平定,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再說了,這些兵馬前往遼東,人吃馬嚼的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殷正茂說道。
張居正道:“江陵那邊的新政已有已有成效,前幾天戶部那邊已經做出了簡單的統計,根據當地上報的稅額來看,只江陵一地,所上交的稅就比往年多出了一倍不止。估計明年,還會多上一些。過年之後,那邊的稅就能夠解押到京城。那個時候也到了春天,遼東那邊估摸著也應該動手了,不差這些錢。”
現在的張居正非常自信,清丈田畝與攤丁入畝這兩個政策推行下去之後,江陵那邊的稅收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這在之前是無法想象的。
有了錢,張居正就可以做很多事,兩千兵馬的支出,他還是可以供應的。
由此來看,新政沒有任何問題,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擴大規模了。
從江陵開始,擴大到荊州府,乃至整個湖廣,還有南直隸浙江等地。
以後,朝廷手中的錢只會越來越多,京營出兵兩千,沒有任何問題。
“元輔所言極是,但這錢,下官卻有些其他看法。”殷正茂回道。
張居正道:“你還有什麼看法?儘管說出來吧。”
“元輔,從江陵解押過來的稅收,按照元輔所定下的一條鞭法,勢必為白銀,然而之前陛下有令,說朝廷結算,都得用銀幣,那這麼一來,這些白銀是直接進入戶部銀庫,還是先進入外帑將其鑄造成銀幣,之後再進入戶部銀庫?!”殷正茂接著說道:
“如果是進入外帑鑄造成銀幣之後,再進入戶部銀庫,那白銀鑄造成銀幣的火耗該如何計算?又算成誰的?!地方上收上來的白銀,品相不行,且形狀各異,也需要鑄造成銀錠。這裡面也有火耗,而這火耗,又該如何?!”
殷正茂這番話讓張居正眉頭又了皺起來。
“火耗”這個詞語,終於再次登上了歷史舞臺。
火耗這個詞並不罕見,原指碎銀熔化重鑄為銀錠時的折耗。
在元朝之時就有,可它大行其道之時,卻在萬曆年間,在張居正實施一條鞭法之後,火耗正式興起。
一條鞭法規定,賦稅一律徵銀上交國庫,把百姓交的碎銀熔化重鑄為上交的銀錠,因為百姓所上交的白銀品相不一。
然而這樣一來,就有了火耗。這個損耗當然不能由當地官員來背,自然落在了百姓頭上,所以在徵稅時就會加徵損耗。
這本是為了彌補損耗,可卻給了當地官員貪腐的機會。
官員們加徵的“火耗”大於實際“火耗”,最多者佔到百分之二三十甚至更多,而多出來的差額就歸官員了。
張居正在制定一條鞭法時,也考慮到了這些東西,但並沒有更深層次的考慮,畢竟那個時候,萬曆還沒搞出銀幣。
現在有了銀幣,加上殷正茂這麼一提醒,張居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元輔,一兩普通白銀究竟能鑄造多少銀幣,咱們並不清楚,而這些東西任由外帑一手把控,可不太行啊。
如果,一兩三錢白銀能鑄造一兩銀幣,而外帑非要說,一兩五錢銀幣才能鑄造一兩銀幣,多出來的那些便是火耗,這一來一去,戶部可要虧不少銀子?
一年兩年倒也罷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虧損的那些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