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並不代表萬曆就不能用這些人來講條件。
說實話,萬曆這是在利用張居正的弱點,這是在利用新政。
看上去有些無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不這樣做,誰能保證以後呢?不提前佈置一些人,不提前安排好這一切,以後該怎麼辦?
“朕也知道這個事,但有些人吧,不處理就不行,像之前那個銀庫大使趙寶慶。
戶部侍郎是幕後黑手,但這個趙寶慶在裡面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如果不是他,戶部侍郎想要倒賣銀幣,恐怕也要費些手段,這有些官兒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但不敢保證這些官手下的那些胥吏沒問題。”萬曆一臉為難。
張居正一下明白了萬曆說的這話的意思。
意思很明顯,那些官員可以不處理,但那些胥吏必須要換成宗室子弟。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交易。
政治的本質就是妥協,只要能符合雙方利益,妥協再正常不過。
萬曆這話讓張居正極為為難,同意,那就必須要接受宗室子弟,不同意,戶部貪腐案件誰也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地步,牽扯多少人。
真讓那些人下去,新政該怎麼辦?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臣不敢輕易決定,臣再回去思索思索。”張居正回道。
“先生倒也不用著急,慢慢來就是了。”萬曆說道。
張居正告了一聲謝,走了出去,直奔內閣。
當他來到自己的廳堂時,戶部和兵部的官員,將這狹小的廳堂擠得滿滿當當。
戶部侍郎在朝廷當中的同黨可不少,剛才張誠押著周北光在朝廷外面光明正大,大搖大擺的走了一圈,深深的將周北光的那些同黨震懾到了。
他們不敢保證周北光能在東廠的酷刑之下緊閉嘴巴,如果真的將他們咬出來,下場悽慘無比。
而現在的張居正,就是他們的一線生機。
張居正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屋子的官員,心中的煩躁忽然少了很多。
萬曆可以利用新政,來迫使張居正和他交易。反過來,張居正也可以利使用者部銀幣貪腐案件來迫使那些心術不正的官員來和他交易。
如果利用得好,只要保住那些心有鬼胎的官員,那以後做起事來是不是如臂指使?那這些人會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再說了,有這個把柄在手,他們以後會不會特別聽話?以後要是有人反對新政反對自己,那這些官員會不會奮起反擊?
張居正的心裡,生起了一些心思。
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貪腐進了東廠,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活路,連帶著九族都要遭殃,如果此時張居正保住他們,那對他們就是有大恩。
有這份恩德在,他們勢必會死心塌地,就算不死心塌地,也不會在明面上與張居正為敵,這樣一來,新政,還會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張居正定了定神。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強者,總能在絕路之中找尋機會,從而反敗為勝,張居正就是如此。
“元輔!”
廳堂中的那些官員看到了門口的張居正,紛紛迎了上去,臉上的擔憂濃郁。
張居正輕咳兩聲,定了定神:“天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