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處的岸邊,一旦有年輕的女人在那裡埋頭洗衣裳,他們看了之後感到渾身難受心裡憋悶,總想放開粗啞的喉嚨,鼓著肚子咋呼一陣子。不然,由於心裡極度憋悶,他們會窒息而死的。他們膽子賊大忘乎所以,隨著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像一條一條歡快的魚那樣,不住地在河水裡躥躍,滿心裡想把自己的光身子廉價地獻出去。
膽大皮臉的下流光棍大有人在,為了和那些洗衣裳的女人們套近乎拉關係,不辭勞苦一猛子扎到河底,憋悶半天從烏泥裡摸出一條草魚,探起身子一甩胳膊扔過去,咚一聲把全神貫注埋頭洗衣裳的女人嚇一跳。他們下流地哈哈大笑著:大嫂,我想給你個活的用用,你試試!
他們的惡作劇若能引起潑辣女人的一頓謾罵,引起小膽女人對他們獻出的廉價身子怒目而視,便以為賺到了天大的便宜,回到井下添油加醋,編排成一個個風流的曲折故事。
那些認為得到天大便宜的光棍們,說到底還是損失了不少的好東西。他們把腿襠裡的物件用手拿出來鼓搗一陣,讓水一樣粘粘的好東西洩溼褲子,躺在那裡翻來覆去,難受得像得了該死的大病似的。
微山湖的湖光山色聞名於世,這裡偶爾出現的蚊子也獨具特色,個兒大咬人狠不說,有些年多得密不透風,簡直讓外地人難以置信。
夏天的蚊子是多是少,和微山湖水漲水落有著密切的關係。春天,微山湖水像有無數的老牛喝那樣地跌落,黑色的湖地,漸漸從清清的湖水裡挺起一副寬闊的胸膛。十天或半月的日子之後,肥沃的湖地裡,瘋長起又高又肥齊腰深的三稜草,瘋長起又粗又壯像大樹般的紅蒿,密密麻麻是蚊子棲身繁殖的好去處。
夏天,陰雨連綿湖水暴漲,滔滔的湖水重新又吞噬了春天失去的領地,生活在草棵裡的蚊子,被湖水節節逼向堤岸和陸地。
夏天湖水漲潮,淹沒的草地紅蒿地越廣,岸上的蚊子就瘋多。
微山湖的蚊子瘋多,咬起人來竟不分朗朗的白天,還是茫茫的黑夜,一度成為禍患。湖邊的男人女人們大白天蹲在坑邊大小便,整個身子需要不停地搖晃。不然,光禿禿白晃晃的屁股上就會趴滿黑鴉鴉兇惡的蚊子,咬得你滿腚紅疙瘩,紅疙瘩裡象被注射進毒藥那樣奇癢難忍。
這些怪事還不足為奇,幾百斤重的牤牛,上千斤重的肥豬,如果主人不為它塗上一身厚厚的泥巴作防護,而把它死死地拴牢使它無法躲避,一夜之間就會被兇惡的蚊子活活咬死。
有一年蚊子瘋多,夜晚行人走路,每走一步只好用手裡的扇子或衣裳撲開啟一個缺口。不然,蚊子多得像厚厚的一堵牆,阻攔著你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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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十九(2)
除微山湖人之外,沒有人能想象出幾十年才出現過的那一次特殊的環境。
除了值班的保衛人員和主持工作的副礦長周川,整個河莊煤礦,沒有一個光棍富裕得能買起一頂蚊帳。過去那些年的夏天,當太陽漸漸沉落下西山,夜霧悄悄來臨的時候,那些在井下勞累一天,來井上歇班的光棍們,只好扯起葦蓆,跑到河邊涼風嗖嗖的堤岸上睡覺。除此之外,再沒有躲避蚊子叮咬的好辦法。
每逢晴朗朗的早晨,金色的陽光照耀著遼闊的微山湖畔,照耀著靜靜的順水河,照耀著堤岸上那一溜一溜參差不齊膚色不同的漢子。他們中間有的鼾聲低沉,有的鼾聲粗獷,匯聚起來好像一陣陣沉悶的雷聲,在堤岸上隆隆地滾動。
這天早晨河岸上發生了一樁驚人的怪事!如果不是二桿子周川,換了另外一個做事嚴肅的領導人,一驚一咋小題大作,那極壞的影響,也許會波及到整個運河市和整個中國的聲譽,而後被當作中華民族的恥辱,傳播到聯合國裡去。
夜間在井下上班的光棍們,下班回來已經開始吃早飯,按照往日裡制定的工作程式,接班的人們提前吃完飯早該下井了,可週川始終不見那群到河岸上睡覺的光棍們回來吃飯。他一肚子怒火,氣沖沖地趕到那裡,腦袋頓時嗡一下懵了,就像有人照頭狠狠地砸了他一頓悶棍子。
河岸上一溜整齊地躺著上百名漢子,他們一個個脫得一絲不掛,肚皮朝上,同一個姿勢睡著,並且用同一只右手緊緊攥著腿襠裡的嘎子。
在河莊煤礦,從礦長到礦工,無論光著身子在井下幹活,還是赤裸裸地在地面吃飯睡覺,習以為常不足為奇。但是他們光著身子在礦外邊的河岸上聚集,並且用同一只右手緊緊攥著腿襠裡的嘎子,這種奇特的場景,自從盤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