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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個人走在漆黑冷清的巷道里,歹人們從身後猛撲上去,先摁滅了他頭前的礦燈,咚咚咚三矸石下去,狠心砸傷了他的腰眼。他如夢初醒發覺自己上當受騙,地地道道的犧牲品角色,捂著傷處哭喪著臉哀求姚礦長大發慈悲,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求當隊長只求個日子平安。

第二任隊長春風得意年輕氣盛,深更半夜爬上斜井還想著要回家和老婆親熱一番。他心裡高興嘴裡哼著小曲,騎車子走在兩邊滿是莊稼的平坦小路上,不料暗影裡埋藏著三個蒙面大漢。兇惡的強盜不搶錚明發亮的腳踏車,不掏腰包裡那幾張嶄新的人民幣,照他身上劈哩啪啦一陣雨點般的拳頭耳光,然後悠悠然甩手而去。他渾身疼痛哆哆嗦嗦站立不穩,朝著漆黑的夜空叫幾聲親爹親孃祖老爺沒人理會他,然後如一攤泥巴漸漸灘倒在地上。

第三任隊長從上任到辭職,算上前半天加上最後一天,不多不少恰好一個星期。掘進隊開拓過斷層,隊長膽小怕死撅著屁股縮著腦袋猶豫不前,最終出現了不該發生的工傷事故。禿子劉二義正詞嚴當場把他按在巷道堅硬的矸石上,直到他磕頭作揖如搗蒜,罵誓再不充能當隊長,再不充當聖人蛋,起起落落石頭硬的拳頭方才得到停歇。

憑心而論,姚存勝並不是一個庸庸碌碌之輩,他天性聰明,做事精細,組織能力駕馭能力連同官場上攻堅的手段,可以說遠遠地勝過湖貓子周川一籌。為了扭轉眼下生產上的被動局面,他吃得苦受得累,親臨一線蹲點坐陣。

姚存勝在工作中處處碰壁受挫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喪失了礦工的信任不得民心。為了升官,他可以不顧百姓的死活,不惜把整個煤礦賠進去。他妻子楊麗芳可以冠冕堂皇地損害煤礦的利益,同樣的礦產裝置,價格高出市場的三倍。一個經濟實力雄厚鐵噹噹的地方企業,窮得尿醋被他引向瀕於癱瘓的邊沿。

一個不懂業務而又喪失民心的礦長,在礦工們面前等於睜眼的瞎子。好端端的溜子停在巷道里,礦工們故意戲弄他說出了故障。溜子停轉不能出炭,一班少則幾十多則上百名礦工,就那麼泥塑的菩薩樣,呆呆地坐在放完炮的採場上,望著漆黑而堅固的頂板,一秒秒計算著難熬的八小時。

無論是當年周川從湖邊帶出來的光棍,還是在煤礦不斷發展中新招收的工人,其中也不乏蠢蠢欲動之輩。為了達到自己所追求的目的,實現一種個人的理想,滿足一種膨脹的慾望。心裡實在憋不住氣,總想撕破那層窗戶紙,把其中的奧妙私下裡告訴姚存勝。無奈河莊煤礦人心所向,禿子劉二威風赫赫無事生非,一旦獸性大發誰能惹得起?麻臉張太為人窩囊鬼點子像頭髮那麼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卻在採煤隊設了耳目。就是那個貌不驚人普普通通的羅子,熱心地四處打聽訊息收集情報,不亞於專門訓練的特務。洩密之後萬一透露出絲毫風聲,將來姚存勝升官發財溜之大吉,留下自己再想在河莊煤礦像常人一樣混日子,惹事生非落得四面楚歌,日子就是那麼好打發的?

姚存勝慶幸自己有主見提升了副礦長王貴。從丟下煤筐煤礦開始正規化生產,王貴始終工作在二線的運搬裡,掘進、採煤一線的重活,他一時無法深入進去。再說,他是一個出賣了良心的叛徒啊,在劉二羅子和張太面前,他外強中乾打心裡發虛。

姚存勝像一頭有著千斤重力的健壯牤牛,卻被礦工們困在深深的泥潭裡,渾身有力不知道該往哪裡使。他面前曾經出現過多少個難堪的場面啊!親眼目睹掘進隊把嶄新的扒裝機鼓搗壞不能使用,急得他緊鎖眉頭揉搓著雙手喘粗氣,沒辦法下手焦躁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脖子》四十(4)

羅子多年領導的機電隊,既有豐富的實踐經驗,還經過上級業務局多次培訓和考核。眼下機電隊徹底癱瘓,本該機電隊維修的機器,羅子為難地皺起眉頭,攤開兩手擋駕在外不接活。他用大獻殷勤般的口吻說:姚礦長,咱熊機電隊這技術,繩子拴豆腐提不起來,誤了生產你拿刀殺我的脖子也沒法子。市煤炭局裝置先進技術好,咱到那裡修去。

一萬元一萬元的修理費,就像紛紛飄落的樹葉,輕輕掉進煤礦門前的順水河裡,被滾滾急流卷得毫無聲響毫無蹤跡。

煤礦挖不出煤炭,招待費材料費又日漸增加,礦工們大人孩子總共幾千張嘴,一齊張開口向他姚存勝要飯吃。想解決所有礦工及家屬們的吃飯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國家銀行貸款。不然,職工餓肚子發急發瘋要到縣裡上訪,要到市裡靜坐,那樣等於前功盡棄,會影響了姚存勝輝煌的前途和改革家的聲譽。

想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