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上,我終日攥著木簪子,昏昏沉沉的躺睡著,醒了袖袍一抹,滿臉的淚。
當初溫玉帶我離開乾國,騰雲駕霧只用了一瞬間,馬車卻花了整整七日才返回國。
乾國還是老樣子,繁華依舊。
只是望著喧鬧的街角,我一陣恍惚,在竹林裡那段日子平靜,如今再回來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那麼的不真實。
我房裡的東西被收拾得很妥帖,一切都沒大變動,像是我從未離開一般。
侍女的腳步聲很輕,她們儘量不發出聲音,像是怕驚擾我似的。
詩斕似乎在大殿忙著和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並沒火急火燎地來探我……或許在他心裡,皇妹回來就好,他便安心無憂了。
不知不覺,夜已深。
我起身,挑明瞭燈,指輕輕滑過案上……
一盞孤燈,一張丹青。精緻的宣紙在昏黃的光暈下顯得朦朧,摸上去有著軟滑的質感,讓人忍不住嘆息,俊秀狂傲的幾行字,卻字字無奈亦情深:“吾心非汝心,所感兩相異。日暮歸途窮,欲告亦無力。”
畫中的女子巧笑嫣然,我凝望已哽咽,攥緊紙張,指甲掐進掌中,雨外燻爐,寒風如絲線,吹盡香綿,淚滿衣襟。
情如水,彷彿燈前世。
我俯在榻上,早已思緒萬千……
這些詞句是多麼熟悉。
第一次見它時,是在後湮宮,那時候後翎小心翼翼地把它提在紙上與畫卷珍藏在寢宮。
第二次觸控它時,是在乾國的密室,那時候我蜷在詩楠的懷裡,什麼都不知道,卻依然笑得開懷。
第三次才知道緣由,原來……這詞這句卻是出自我之口,只是被詩斕親自抄了又送到了我手上。
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
真正是孽緣,無休無止的輪迴,何時才是個頭。
紙窗外面,一片明晃晃的燈光,
簾子被撩開了,一個人闖了進來,黃色的袍子,熟悉的九龍戲珠紋……
“皇兄。”
我從榻上驚起,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第83章
第十五章
紙窗外面,一片明晃晃的燈光,
簾子被撩開了,一個人闖了進來,黃色的袍子,熟悉的九龍戲珠紋……
“皇兄。”
我從榻上驚起,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一個隨從的小太監利索地備了一個軟墊放在了我榻旁,束手恭恭敬敬的立著。
詩斕搓手,呼著氣坐在我旁邊,像是極冷的樣子,黃袍上都沾了水漬,他愣怔地望了一眼我還著拿在手上的字畫,極寬慰似的笑著,眼中帶著欣喜,“卿兒一路趕回國,途中疲勞,不該還拿著這東西看,終究是早些休息的好。”
我點點頭,把它收好,坐直了一會兒,作勢打了個哈欠想躺下,可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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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兒有些冷。”他笑著說。
有麼……
不覺得啊,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像是沒話找話,不過也怪……自在竹林住起,我便不畏懼寒熱,正恍神著,一眨眼功夫,太監們躬著腰,便弄來了一燒足了碳的鎏金爐,火旺得很,暖和和的。
他手伸過來,就這麼牢牢的握住了我的,我嚇得一彈,驀然抬頭望著他,他視線灼熱,一寸一寸的望著我,輕輕的問,“這些日子過得好麼,我很惦記你。他……沒為難你麼?”
他不開口還好,一問,我便覺得眼眶裡熱熱的,心裡很難受。
“臣子們都說你是自願跟著溫玉走的,”他嘆一口氣,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我卻認定你是被他擄走的。”
我怔愣的望著他,他卻抿嘴不再說什麼了,指摩挲著我的肌膚,涼涼的觸感……
“皇兄,其實當初我是隨……”
我們不說它了,好麼。”他抬著頭,眼中帶點懇求的望著我,“聽下人說,你一回來胃口就不好,也沒吃什麼,下了朝,我特意吩咐下面讓他們熬些粥,我們一起喝可好?我們……許久都沒坐在一起吃了。”
他眼中的渾然天成的傲氣少了許多,就這麼懇切地望著我,有些傷感逃避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
那一世,詩楠的情意我很容易猜透。
此刻,詩斕的……卻讓人難以琢磨,他對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卿湮終歸是愛的吧。
我沈默了,
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