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模樣給林寧又倒了一杯酒,“姑父也這麼想嗎?可惜我父親不這麼覺得。這次還是我磨了許久,他才許我出來的。姑父可千萬別和姑姑說。不然姑姑同我父親書信中透那麼一兩句,我可有得受了。”
林寧面上仍舊堆著笑,佯裝著長輩的模樣訓了他兩句不得太貪玩,王信也應了,這才說道正題上,“我今兒才知,表弟被人冤枉下了牢獄?”
“現今已經查清楚了。”
王信鬆了口氣,“這便好。要我說,姑父也太好性了些。哪有就這樣讓人拿了表弟去的道理。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也是一個小小知府能隨意拿人的!他算個什麼東西!”
林寧靜靜聽著不說話。王信見了,忙道:“姑父容他先押了表弟,是姑父性好,可不代表我們王家就能這麼讓人欺負了自家親戚去。姑父放心,此事我必然會稟明父親,讓他好看。”
林寧未答,只隨意招呼王信來家裡住,王信推辭了,只道和朋友在一處,且明日就要回去。並再三強調,此事必會告知王子騰,請林寧靜待後續。
林寧眼中見了笑意,正該如此。徒元海說的並不全對,那些財產雖不到薛家的一半卻也有三分之一之巨。他拿出了這麼大的“誠意”,對方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才對。
況且,這場設計本身也不過是試探他,警告他,到了這一步,有了他這樣的退步,也該結束了。
他暫時無力對付三家,卻還足夠對付一個賈雨村。只是,他更想讓王家自己出手。做了人家的狗,卻被主人家隨便丟棄打殺了,這滋味不好受吧。
以王家的手段,他早已預料賈雨村會有什麼下場。隨便揪個錯處罷官,然後因此抑鬱而終。
果然,事實證明正如林寧所料。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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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寧一路騎著馬回府,到家時身上的酒氣已經散了大半。今日是兩個孩子出獄,按理他該去接的,卻得了王信的訊息,臨時趕去酒樓堵人。與王家的人見了面,等於直接昭示雙方這一局他心知肚明,也是向對方表明態度。三家得了好處,總不能什麼都不給他。一個賈雨村,是他的底線。
門房上前給林寧牽韁繩,林寧隨口問道:“大爺和二爺可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跨了火盆,用葉子掃了去黴氣。太太抱著大爺哭了一場,這會兒已經讓二位爺回去休息了。”
林寧點頭,進府直接去了書房,坐下便見桌案上有兩沓卷子,不用問便知,必然是薛松整理好的。
林寧隨手拿起來看,薛蝌的這份倒是很不錯,以這樣的情況,明年的秀才是壓根不用愁的。只是薛蟠……林甯越看越是火大,若他只是不會也就罷了,偏還自作聰明!林寧耐著性子一張張看下去,卻越看臉色越黑,最後直接將卷子摔在桌上,“薛松!去把蟠兒給我叫過來!”
薛松推門瞧見那散落的卷子心中瞭然,道:“老爺,大爺正在睡覺呢!”
林寧咬牙一瞪,“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薛松低著頭,腳卻沒動,“老爺,大牢裡頭雖都打點了,一切都齊整,可畢竟同家裡天壤之別。而且牢房那等地方,即便是灑掃乾淨了住著也讓人十分不舒服。大爺和二爺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睡不好吃不好的。老爺偏還佈置了這麼多功課。大爺和二爺回來時臉色都是白的。太太心疼的什麼似得,本想拉著大爺說說話,也不敢了,直接打發了讓回去休息。二爺還好些,好歹洗漱趕緊了才躺下。大爺直接在浴桶裡睡了過去,還是丫頭髮現,讓人挪到床上的。”
林寧一愣,撇了撇嘴,“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錯了?”
薛松將頭更低了幾分,直接埋進脖子裡,不再說話。好在,林寧倒也沒再堅持讓把薛蟠叫過來,只是氣怒未平,言道:“讓人告訴他,讓他給我把四書五經全部抄百遍!”
於是,等薛蟠醒來就聽到這麼一個噩耗。
四書五經。
全部。
抄百遍。
百!遍!
薛蟠呆立當場,如遭雷擊!